祠堂裏。
牆壁上的油燈有氣無力的跳動着,蒼白的火焰映照着老祖宗的石雕神像,神龕位,以及青銅古棺。
青銅古棺前。
“好寶——!”
王大山低吼,手捧着一根三寸長的牙籤,躺在一具黑棺上激動的打滾兒。
那黑棺,是敵人的老祖,黑臉老祖,留在這裏備用,此刻棺材板被王大山當做牀榻來休息。
“在老祖宗的眼裏,這也許就是一根牙籤,但在我這裏,那就是殺伐重器啊!”
王大山激動的低語,仔細觀察牙籤。
這牙籤,不知是何種神材鍛造,似木非木,似金非金,通體金黃,上面密佈奇異的龍紋,帶着古老神祕的氣息,卻盡數收斂鋒芒肅殺之氣,顯得平凡而普通。
“傳聞那些世家聖族,掌握了上古聖兵,可以擊落扔出去的體修老祖遺體,也可以防禦體修老祖的護體罡氣。”
“此牙籤,出自老祖宗,想來不會弱於那些所謂的上古聖兵吧!”
王大山喃喃自語道。
上古聖兵,在江湖中威名赫赫,卻大部分被世家聖族所掌握。
世家聖族,是所有體修家族或體修勢力的公敵。
他們不修肉身,只借住聖兵魔刃的奇異力量輻射血脈,讓血脈變異,從而走上另一條進化強大之路。
體修勢力扔老祖而征伐天下,世家聖族供奉聖兵魔刃割據一方。
兩者相遇,你扔老祖,我祭聖兵魔刃,生死難料。
“而今,有了老祖宗的牙籤,我們王家就算日後遇到了世家聖族,也不用怕了!”
王大山欣喜又激動。
他眸光灼灼的凝視牙籤,道:“但聖兵魔刃,都有名字,這牙籤......叫做牙籤太掉身份了。”
沉吟片刻,眼睛一亮。
“既然是老祖宗的牙籤,又可以當做神兵利器,不如就叫做——祖牙聖兵!”
一語落,牙籤上面流動金光,一行古老的字體浮現,赫然是“祖牙聖兵”四個字!
“這麼通靈?!”
“不愧是老祖宗賜予的祖牙聖兵啊!”
王大山激動的哈哈大笑,手掌用力的拍打屁股下的黑棺,震動的裏面的黑臉老祖上下起伏。
“爲示尊敬老祖宗,祖牙聖兵,必須戴在頭上!”
他解下了自己腦袋上的髮髻,將祖牙聖兵插了上去,頂在了腦袋上。
拿出鏡子一看,看不出絲毫異常。
王大山笑眯了眼。
今天,真是一個好日子,不但突破了龍象境瓶頸,晉級到了枷鎖境,還得到了一個祖牙聖兵。
“我王大山,時來運轉啦,該我發達起來了啦.....”
他心情大好,一把提起了黑棺裏的黑臉老祖,丟在了角落裏,自己躺進了棺材中,嘴角帶笑,舒舒服服的睡了......
翌日,天明。
雞鳴聲喚起了晨日,也喚醒了熟睡了一夜的鉅鹿城。
朝陽下,積雪未融,鉅鹿城已經熱鬧了起來。
各種叫賣聲此起彼伏。
雪還未消融的屋頂上,有江湖高手飛掠而過,卻腳底一滑,從屋頂滾了下去,打翻了包子鋪,還崴了腳,引起一陣喧譁聲,喝罵聲,大笑聲。
熱鬧的街道,涌動的人流,讓這座城市生氣勃勃。
時而有貴婦衣着華麗帶着僕從走來,路過巷子角落時隨手給乞丐丟一塊碎銀,看着乞丐哄搶打成一團的樣子,她們笑的咯咯有聲。
街頭。
王玄明出了王家大院,身後跟着佩刀的族人。
“又到了餵食祭靈的日子,血食都準備好了嗎?”
王玄明問道,面色嚴肅。
祭靈。
是鉅鹿城的護城異獸,來歷神祕,高高在上,以活物血食爲生,需要活物供奉。
大晉國,乃至整個體修大陸的每一個城池,都有祭靈被供奉。
甚至在一些世家大族,都有自己的祭靈。
祭靈很少在外界現身,常年沉睡,庇護一城或一族。
百姓久居祭靈庇護的地域,身上會沾染祭靈的氣息,外出狩獵或行走江湖,便不會被山野猛獸襲擊。
這個世界的山嶺,非常危險。
鉅鹿城供奉的祭靈,就是一頭被叫做“吞天鉅鹿”的可怕生靈。
鉅鹿城也是因此而得名。
王玄明身邊,那個領頭的帶刀族人回道:“我們抓了十個惡貫滿盈的匪盜,還準備了十頭牛,十隻羊,血食足矣。”
祭靈好喫活物。
“大晉國衰弱,鉅鹿城的城主府成了空架子,祭靈的供奉落到了我們王家,張家,和李家的頭上。”
王玄明嘆息。
“我們三家,是鉅鹿城的三大家族,大晉國不管我們鉅鹿城百姓的死活,我們不能不管啊,所以,祭靈的供奉不能停。”
“這個月,輪到我們王家給祭靈投食了。”
鉅鹿城的祭靈,每月進食一次。
尤愛血氣旺盛的生靈。
“此外,地下黑市今天要拍賣一具千年老祖,我們爭取拍下來!”王玄明說道,扯了扯衣領。
王家雖然挖了第一代老祖宗,但第一代老祖宗在家族的戰略意義要遠超其殺傷力。
而且。
老祖宗還疑似“活着”,自然不能扔老祖宗殺敵。
所以,家族必須儲備其他體修老祖。
體修老祖的遺體,永遠是稀缺貨。
誰都不嫌多。
身後,那個領頭佩刀族人恭敬的回道:“族長放心,銀票我已向二長老申請了,帶足着呢!”
他是王玄明的貼身僕從,名叫王阿福,跟隨王玄明三十多年,忠心耿耿。
“這幾日鉅鹿城裏多了很多陌生面孔,不太安全,族長大可不必親自出來,由我代勞便可。”
王阿福低聲道。
王玄明微微一笑,“無礙,再說,不是有你在嗎?”
王阿福緊了緊佩刀,也笑了。
他也是一名龍象境巔峯的刀客,刀法狠辣,是真正的見過血,殺過人的狠人。
路過紅月樓的時候,有女子欲上前攬客,王阿福神色一冷,“唰”的一聲刀刃半出鞘,明晃晃的刀刃嚇得女子捂着胸口急忙散去。
“聽說,你最近收了一個義子?”王玄明忽然問道。
王阿福瞬間露出幾分羞赧和尷尬的笑容,道:
“阿福不中用,如今半百卻依舊膝下無子,婆娘也罵的厲害,所以,哎,收了一名義子,讓族長見笑了。”
“此子,原本是一個江湖乞兒,但本性不壞,機靈又善良,是個好孩子,我給他取名王守安。”
王玄明人老成精,自然聽得明白王阿福這是在向自己推薦他的這個義子。
可是,他是族長,身份敏感,一言一行都會影響家族大計,也不能冒然答應什麼。
更何況,此子還是流浪江湖的乞兒,外族人。
“唔.....王守安是嗎?”
“我記下了!”
王玄明微笑着回了一句,沒有做什麼承諾。
王阿福心中微微失望,卻也理解族長,沒有多言。
街道的另一邊。
一個年輕人在做街訪,拉着過路的少婦或女俠問個不停。
“女俠你好,跟大俠浪跡江湖,你會跟他接吻嗎?”
“一個前輩八十歲,你會嫁給他嗎,如果他有錢有房還有老祖可扔,你會選擇他嗎?”
“阿姨,你覺得鉅鹿城的生活壓力大嗎?”
“一條肚兜你會穿多久.....”
年輕人的問題,非常敏感,也很難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