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星界使徒 >230 規矩與動搖
    湖陽,嶽山湖,龍王寨。

    距大軍凱旋已過了一些時日,一切瑣碎都已經安置妥當,如今在湖陽一家獨大,終於到了正式排座次之日。

    但見一艘艘戰船遍佈湖面,按陣列排開,正對寨子方向,一杆杆大旗隨風獵獵翻舞。

    咚咚咚——

    鳴鼓聚衆,聲如雷震,河灘邊很快聚了人山人海,圍着岸邊一座木製高臺。

    高臺上,擺了香爐燭火,還有數十碗酒水。

    待衆人騷動漸靜,周靖與一干頭領邁步登階,上了高臺,在香案前站定。

    周靖環視一圈,將一張張面孔盡收眼底,隨即運足內力,朗聲開口,聲音好似喇叭般傳出極遠:

    “我等聚義湖陽,不願與草木同朽,正是要做出一番事業。今日,我等兄弟向天盟誓,從今往後,該勠力同心、休慼與共、生死相托……這世道昏沉,盡是貪官污吏、地主豪紳,我等當替天行道,蒼天厚土鑑之!”

    “願爲寨主牽馬執鞭!”

    衆人轟然應聲,各自拈起線香,放額前一拜,隨即燒黃紙,歃血爲盟,滿飲烈酒,摔碗而呼。

    緊接着,周靖開始大聲宣讀起衆人座次與職位,並論功行賞。

    郭海深是當之無愧的二當家,三當家段雲峯、四當家杜迎、五當家洪定先、六當家方真等等。

    一套數下來,寨子裏如今攏共有九十六位頭領,大多是後來投效的,其中頗有些可用之才。

    排完座次,周靖目光銳利,環視衆人,沉聲道:

    “衆兄弟知我事蹟,我曾遊走鄉縣之間,討奸除惡,替天行道,如今有了偌大基業,盤踞湖陽,當庇護鄉里。

    今日之後,設一伸冤堂,湖陽地界的貧苦人,若有冤情可自來相告,衆兒郎不可怠慢,凡證實無誤,我便爲其做主……不管對象是豪富還是權貴,都有冤報冤、有仇報仇!

    同時,再設一講武堂,每日傳武於民,無論貧賤,只要想學武藝當作立身之本,便來者不拒。”

    “寨主高義!”

    話音落下,衆多兒郎山呼。

    周靖望着羣情激動的衆人,暗暗點了點頭。

    現在需要廣積糧、高築牆,沒到揭竿而起的時候,所以他並未喊出顛覆朝廷的口號,也沒有立即樹起獨立於朝廷之外的新法度。

    只是用爲民伸冤這類方式敲邊鼓,爲的是在民間造成持續影響。

    ‘沒直接觸及朝廷底線,仍是匪患的範疇,他們就會計較剿匪成本,而當地官兵已被我打殘,不成威脅,我可以在湖陽正經發展一些年頭……’

    周靖心裏暗想。

    儀式很快做完,在衆多嘍囉的見證下,一行人正式排完座次設下規矩,隨即便在寨子裏大開宴席,一連三天,一醉方休。

    ……

    消息四下傳播,不止湖陽地界,很快各地都知道了龍王寨爲民伸冤、傳武於民的規矩,引起議論紛紛。

    有人讚歎此乃爲民做主、替天行道的善舉,有人怒罵此乃我行我素、目無法紀的惡行。

    湖陽地界的民衆許多歡欣鼓舞,而此地的豪紳權貴,心情都是嗶了狗,大呼造孽,又驚又懼。

    這陳封又他孃的撿起老本行了!

    好好的去當你的山大王不行嗎!

    咱們又沒礙着你,要錢要糧咱們都能給,非要和我們過不去幹嘛?!

    按這個狗屁規矩,豈不是隨便一個命如草芥的乞丐伸冤,就有人來要他們的命?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湖陽是沒法待了!

    一時間,地主豪紳中瀰漫起了驚慌情緒,都被嚇得不輕,紛紛變賣家產田產,另謀出路,逃去別的地界。

    以往陳封小團伙犯案時,他們頂多是出去避風頭,可如今陳封要長期盤踞湖陽,這塊地界在他們眼裏成了龍潭虎穴,根本沒有再回來的打算了。

    他們完全不指望官府剿匪,湖陽本地官兵都被打殘了,根本治不了陳封。

    另一邊,湖陽各州府衙一樣氣得不輕,然而拿陳封毫無辦法。

    朝廷不發大軍剿匪,各州官員除了無能狂怒,就是日日擔驚受怕,每晚和小妾睡覺時,都生怕有人潛進來割了他們的腦袋,使得牀上樂趣全無。

    而一些有門路的湖陽官員,都暗中運作起來,努力爭取調到其他地界當官。

    有這麼個瘟神在側,留在這裏簡直是玩命!

    ……

    京城,皇宮,紫極殿。

    皇帝上坐龍椅,羣臣下列朝會。

    “……那湖陽陳封作亂,越發猖獗,如今已有數萬之衆,一家獨大,朝廷難以剿匪,若不加以遏制,必成大患!”

    有大臣開口啓奏。

    皇帝面沉似水,緩緩道:“去歲時朕出遊寧天,太子監國,湖陽一地官員已上奏過匪患之事,朕讓太子全權處理,可一年過去,竟惡化到了這種地步?”

    因爲去年在寧天府遭到段雲峯行刺,皇帝今年便沒有出遊的計劃,一直待在京城裏。

    太子王景聞言,趕緊上前,躬身告罪:“兒臣知錯。”

    樞密使龐洪出衆,道:“當時秦相獻言一計驅虎吞狼,招安湖陽大寇去對付陳封,現在看來卻是無用,反而教這陳封吞併對頭做大了,不知秦相如今可還有良策?”

    秦松面不改色,作揖道:“啓稟聖上,那招安來的湖陽盜匪如此不濟事,確實是老臣不察。”

    皇帝搖了搖頭,沒有責怪,開口問道:

    “這陳封目無朝廷,實在可惡,不知衆愛卿有何計策剿滅此人?”

    龐洪立馬開口,肅然道:“這陳封擅開公堂,裹挾民心,大有謀逆之跡,依臣之見,該派大軍剿滅!”

    “謀逆?”皇帝皺眉。

    雖然他不想把錢花在軍費上,但如果是謀逆的反賊,那麼即便下血本也要剿了。

    畢竟匪患和反賊是兩個概念,朝廷無法坐視後者肆無忌憚作亂。

    這時,一位大臣出列開口:

    “龐樞密言過其實了,那陳封雖囂張跋扈、目無法紀、犯上作亂,但並未揭竿而起,也未聲稱要謀逆造反,左右不過是一羣匪寇罷了,做的都是暴民之行,不必大動干戈。”

    秦松見狀,立馬進言道:“聖上,依老臣之見,調遣大軍是徒耗錢財、事倍功半,只要這陳封沒有變本加厲大舉進犯州府,那不如等天王寨平了燕北、泰東匪患,再差遣他們去對付那陳封,再不濟也能兩敗俱傷,屆時朝廷再出兵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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