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讓他不多想,夏以姝扯了個謊:“哪裏怪了?可能是最近沒休息好的緣故吧,說話沒精打采的。”
“沒休息好?”他眼珠一轉,“那我們出去散散步怎麼樣?讓你放鬆放鬆心情,我聽說市裏郊區有個德勝山莊,好多人去那裏可以放空大腦,修身養性。”
她忍不住吐槽:“你怎麼不直接建議我去寺廟修行?喫齋唸佛,那才叫心無旁騖,修身養性。”
“我……”
“好了,我謝謝你的好意,但是我沒什麼大問題,而且最近糖糖劇組的事情很多,我不能自己一個人出去玩而耽誤糖糖。”她直言自己沒時間拒絕了他。
池宴見她這麼說,也就沒有繼續堅持了。
——
仲建國的身體每況愈下,雖然也積極配合醫生的治療,但是情況仍然不怎麼樂觀。
夏以姝差不多一週去探望一次,順便和醫生了解一下他的情況。
不過這次去的時候她意外得知了一個消息:尤秋麗要和他離婚。
仲建國大半的頭髮都已變白,臉上的皺紋愈加明顯,不只是身體備受煎熬,可以看出他精神上也不怎麼矍鑠。
看到她來了,他才稍微精神一些,帶着期盼地問:“糖糖沒來嗎?”
“她還有要錄製的節目,沒時間。”她默默地把專門給他煮的粥盛好,然後喂他喝幾口。
“嗯,也好,孩子還是少來醫院,過了病氣就不好了。”他笑了笑。
“你,決定要離婚了嗎?”她還是問了。
不過她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那個女人,不是愛他愛的要死麼,怎麼現在放手放的這麼幹脆。
他則顯得一臉平靜:“我都成現在這個樣子了,她嫌棄也是正常的。她還年輕,還有更多的選擇。”
夏以姝眼神暗淡下去:他唯一的溫柔給了那個女人,而她的母親至死都沒有獲得自己丈夫的關愛。
想到這裏,她覺得心裏有點發悶,母親婚姻不幸,自己也是,她真的有些懷疑愛情這種東西,是不是真實存在的了。
“仲伯父。”沈嬌倩好巧不巧地又出現了。
上次也是夏以姝剛來,她就來了。
不過這次她雖然還喊着伯父,可是卻是一副倨傲的樣子。
她手裏帶着一沓厚厚的文件,走的那幾步快要把腰扭斷了。
夏以姝有些不快:“你沒見人生着病呢?帶這些文件是要幹嘛?”她知道仲建國是尤美的董事,需要處理一些事情。
但是他已經病成這個樣子了,哪還有精力簽署這些。
“我知道伯父身體不方便,可是這是他做的股份轉讓決定,和我沒什麼關係。”沈嬌倩翻了一個白眼,“你作爲受益人,不應該歡呼雀躍麼,假惺惺地做給誰看呢。”
她懵了,什麼股份轉讓,什麼受益人。
她看向仲建國,他有些不好意思,“本想着晚點告訴你的,既然你來了,正好就不用我特意告訴你了。”
“什麼?”夏以姝震驚了,仲建國離婚是爲了自己?
他訕訕地說:“百分之十是我名下的,但是屬於夫妻共同財產,你阿姨她,不同意我把股份轉讓給你。所以我就想了離婚這個法子。”
離婚以後,就算是他的個人財產了,所以可以轉讓給自己的嫡系子女。
不過他覺得自己有現在也是因爲尤秋麗,所以自動讓出百分之五的股份給她,剩下的轉讓給夏以姝。
“你以爲這樣我就會原諒你,並且心甘情願地接受嗎?”她哽咽道,“你欠我媽的怎麼還,這十幾年的煎熬怎麼還?”
她不想要什麼股份,更不需要他自以爲高尚的付出。
她想要的是一個有爸媽疼愛的童年,想要一家人快快樂樂。
可是這些再也不可能了。
仲建國滿是皺紋的臉上寫滿了悲傷:“可是,爸爸能給你的只有這些了。小姝,我沒多少日子了。”
所以,他希望在他走後,自己唯一的女兒可以過得幸福。
至少有那百分之五的股份傍身,她一個人撫養孩子就沒什麼問題。
她一邊掉着淚一邊搖頭:“不,我不需要。我也不需要你爲了我和她離婚。”
母親已經不在了,她不想看到他在被病魔纏身的同時,還遭受婚姻的打擊。
雖然她不想承認,但是他和那個女人的確是感情深厚,她知道,仲建國做出這個決定,一定很痛苦。
沈嬌倩看着這兩個人,陰陽怪氣地嘲諷:“你們兩個人就不要在這裏上演父女情深的戲碼了,這文件是籤還是不籤啊?”
“不籤。”
“我籤。”
“股份的簽了吧,離婚協議不用了。”司南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了這裏。
“司南,你說什麼呢?”沈嬌倩以爲自己耳朵聽錯了。
他甩了甩手中的一份協議:“這是我媽重新擬定的,她願意讓叔叔把自己名下股份轉讓給夏以姝。”
“不可能,伯母怎麼會同意……”她失聲道。
上次在醫院裏見到了夏以姝,她回去就添油加醋地告訴尤秋麗。
尤秋麗氣憤不已,她一直對夏以姝母女心存芥蒂,以爲夏以姝是故意接近仲建國,騙取他的信任和資源。
司南把協議打開:“如果你不信的話,可以問我媽。”
“秋麗她……”仲建國既疑惑又愧疚。
“我媽說了,她還不至於爲了那點兒股份就和相濡以沫十多年的人離婚。既然夏以姝是你的女兒,那麼你有權利決定你股份是不是轉讓給她,我媽以後也不會再插手你的事情了。”司南把尤秋麗的原話說了出來。
仲建國痛哭流涕:“是我老糊塗了啊。”
一開始司南一直接受不了他,可是直到現在,他才明白了,這個男人和母親之間的感情,真的不是一般人可以比得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