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入霧 >第 6 章 06
    在那門把轉動開來的前一秒,明瑟手腳利落的把自己塞進了櫃子裏。

    櫃子裏整齊碼列着一排大字,她像跌進了溫暖的羊絨被中,鼻腔滿是沉靜舒緩的雪松木香。

    櫃門合上的後一刻,門邊一絲絲透出光亮來,那人推門走了進來。

    一聲按開開關的聲音後,那人腳步停了幾下,而後似乎往她躲的櫃子的對面走去,拉開抽屜,幾秒後又合上。

    明瑟閉了閉眼,捂住嘴鼻呼吸,聽到他的腳步身開始往自己這邊來。

    一步,兩步,他停在了與她一門之隔的外面。

    心如擂鼓。

    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後,也許不到一分鐘,但她覺得很漫長,那人沒有打開她躲的櫃子門,腳步聲開始逐漸遠離,而後“砰”一聲,關上了門。

    明瑟鬆開手,繃緊的身體放鬆了下來,長長舒了口氣。

    禍不單行,古人誠不欺我也。

    她悄悄拉開一條縫,入目滿是黑暗,連忙從櫃子裏出來,所幸這櫃子裏掛的是大衣,沒有弄的太皺,稍微整理一下便恢復原樣。

    不敢再耽誤,出了這間衣帽間之後明瑟逃也似的離開了頂層。

    回到自己的房間,她凝眸,想到剛纔看見的紅髮女孩,她竟然會順手幫一把自己。

    在記憶裏搜尋了半天,明瑟依舊沒找到關於那個紅髮女孩的記憶,那麼耀眼的人,只要她見過,就斷然不會忘記。

    想了半晌,她放棄了思考,準確洗漱休息,

    對着鏡子洗臉的時候,明瑟發現自己的耳墜掉了一隻。

    心下一涼,她頓時想到會不會掉在了席沐白的衣帽間裏。

    這是最壞的結果,掉在別的地方,都不算什麼,若真的掉在了衣帽間,不被發現還好,被發現就真的八張嘴也說不清。

    明瑟沿着下午路過的地方一路找過去,都未曾找到,心猛的一沉,知道十有八九是掉在頂層了。

    然後眼下,她不可能折返回去找,只能暫時祈禱不是落在衣帽間,萬一萬一是落在那裏,也希望席沐白晚點發現。

    眼下襬在她面前的最棘手的事情,是席沐白。

    明瑟見過太多男人,有人模狗樣內裏色.欲薰心的,想着先哄騙女孩,在人多的時候溫柔紳士,一獨處就忍不住動手動腳。還有那種表現在明面,一開口眼裏的色.氣都溢出來叫人反胃的。也有那種膽小的,跟女孩說兩句話能從耳朵紅到脖子。

    可席沐白都不是。

    即便是獨處時,他也保持着恰到好處的紳士溫柔,不叫人感到冒犯,同時又不會過分疏離客氣。

    明瑟能隱約察覺到自己勾起了他的一分興趣,但那興趣,不帶有慾望,更像是單純的,對她這個人,抑或者也可以說,是單純的對她外貌的欣賞。

    是不會讓人排斥的欣賞。

    如果換了任何一個別的女人,都一定會對席沐白萌生好感,可惜本身就是帶着目的的接近,只會感到頭疼。

    加上剛纔在窗外偷聽到他查她的資料,足見在他的那些親近溫柔下,有多重的防備。

    明瑟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的想,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翌日,是被一陣敲門聲吵醒的。

    明瑟揉着眼開門,在朦朧中看清門外人的時候動作愣了一下。

    “是你?”

    門外的人,正是昨晚她碰到的和席廷禕糾纏的紅頭髮女孩。

    紅頭髮也愣了一下,撩一撩長髮衝她笑的嫵媚:“小藍精靈,看來我們挺有緣啊。”

    明瑟被她那句“小藍精靈”逗笑,徹底清醒,看她裹着個寬大的西裝,雪白的肩頸處還隱約透出點點紅痕,猜想她是剛剛從頂層回來。

    “小藍精靈,”她笑:“能借我口涼水嗎?我喫個藥。”

    “好。”明瑟轉身去倒水,遞給她的時候順便問了句:“這麼早喫什麼藥?”

    紅頭髮搖了搖手機的藥片,似笑非笑:“避孕藥啊,你昨晚不是都看見了嗎?”

    說着,她朝嘴裏撂了兩片,含一口水吞了下去。

    喫完,把杯子往明瑟手機一塞,打了個哈欠:“昨晚我幫了你,這杯水算咱們倆扯平了。”她又指指明瑟旁邊的屋子:“我就住你旁邊。”

    明瑟疑惑:“住旁邊我怎麼覺得沒見過你?”

    “哦,”紅頭髮不在意的說:“我上船後就在房裏睡了一天,昨晚纔起來的。”

    難怪覺得沒見過她。

    “那你休息吧。”明瑟覺着她爽利的性格很有趣,衝她揮了揮手。

    紅頭髮關門前,也扭頭,調笑着說:“小藍精靈,下次見。”

    這一通折騰,她也懶得再繼續睡,索性收拾了一下去餐廳喫早飯。

    在餐廳裏,看見了魔術表演招募魔術師助手的公告牌。

    明瑟眼睛一亮,她正愁如何製造機會跟席沐白偶遇,魔術表演可不正是大好的送上門的機會。

    在孤兒院的時候,張媽媽偶爾會帶他們一起出去看錶演,有一回看的就是魔術表演,那個走南闖北的魔術師喜歡她,順手教了她兩手。

    她沒有什麼別的優點,只一樣學東西特別快。

    打定了主意之後,明瑟去到娛樂部應聘面試。

    來應聘的人不多,賽琳詩號的售價,即使是底層艙房,價格也比普通的昂貴一兩倍,故而在船上的,像明瑟這樣缺錢需要做兼職的還是少數。

    她是第四個,也是最後一個面試的。

    進去後,面試官有兩個,其中一個穿着黑色束身裝,深眉高鼻,長的很英俊,指着面前桌子上陳列着的一列撲克牌,紙巾,硬幣一類的簡單道具,要她選一個表演給他們看。

    明瑟粗粗掃了一眼,取了那支玫瑰稈道具,將玫瑰骨朵下移不露破綻的攏在掌心,頂部的火芯露在外面。

    她笑意盈盈,毫不畏懼的看着黑衣服魔術師:“可以借我只打火機嗎?”

    他紳士一笑,從口袋中掏出打火機扔給她。

    一簇火苗在玫瑰稈頂部燃起,她粲然一笑,手掌一翻,再露出來火苗已然變成了玫瑰骨朵。

    那兩人拍了幾下掌,魔術師問道:“中國人?”

    明瑟點頭。

    “你很自信。”這次是肯定句,他饒有興趣:“你們中國人有句話叫班門弄斧,你剛纔在我面前變這種小孩子的把戲爲什麼不心虛?”

    “我爲什麼要心虛,”她坦然迎上他的藍瞳:“方纔,我是表演者,你是觀衆。作爲表演者,我當然要絕對相信自己的表演——相信我自己就是擁有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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