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輕輕笑了下,說:“你不需要付出什麼。”
明瑟敢肯定,他一開始,想說的絕對不是這句話。
一個男人無償提供出這麼好的條件,爲什麼自然不言而喻。
她很成功的,讓席沐白產生了想法。
但這想法裏,恐怕沒幾分真心。
明瑟神情慢慢淡下來,起身將文件還給席沐白:“席先生,很抱歉,我不能接受這份工作。”
席沐白不接,而是問:“我說了你不需要付出什麼。”
她搖搖頭,語氣堅定:“您提供的這份工作——或者說資助,確實很誘人。但是,我無法付出同等價值的東西交換,所以我不能收。”
“你可以當做是同那些社會資助一樣。”
“那不一樣,接受社會資助的時候,是走了法律各種程序的。而您的這份工作,我真的不能接受。”
明瑟說完後,許久都沒有見席沐白出聲,他只是一下一下用食指敲擊着木椅扶手。
而後,寬容的一笑:“是我考慮的不周到。”
送走席沐白後,明瑟坐到他剛纔坐的椅子上,周邊似乎還縈繞着淺淡的雪松香。
有一瞬間,她不知道自己做的對不對。
也許應該順從的答應,而後順理成章的成爲席沐白的女伴,但這樣再要獲取席沐白的真心,就難如登天了。
提起真心這兩個字,她都覺得可笑,秦蓁自己親口說席沐白這個人沒有真心,偏偏還要她去騙出真心來。
眼看希望渺茫,明瑟又想起了秦蓁說的下下策:
“答應他,成爲他的女伴,我找人偷拍幾張照片,到時候作爲悔婚的藉口。”
屬實是下下策,那樣一來,不僅秦蓁的目的沒達到,搞不好她還要失.身。
明瑟幽幽的嘆了口氣,覺得自己道阻且長。
且今日拒絕了席沐白,日後再怎麼見面,都不知道。
她正沉吟着對策的時候,屋外又傳來敲門聲,伴隨着小聲的喊聲:“明瑟,開門~”
得,席小少爺,捲土又重來了。
席廷議一臉垂頭喪氣的樣子,靠在她門邊:“明瑟,你能給我段聲聯繫方式嗎?”
他孜孜不倦煩了人家這麼久,次次都被她用假聯繫方式糊弄過去,沒一串數字是真的。
明瑟拍了拍他肩膀:“怎麼這麼容易就放棄了,從我這要可算作弊啊。”
“三天後船停靠波士頓港,我到時候就下船了,”他語氣惆悵。
三天後下船,明瑟心咯噔一下,想到席沐白方纔突兀的舉動,口氣狀若無意的問:“怎麼突然就要下船,你不立志這一個多月要天天來煩她嗎?”
“我也不想啊,”席廷禕哭喪着臉:“二叔有急事要下船,我得跟着他。”
果然是席沐白要下船,明瑟心一沉,簡直想把時光拉回剛纔,給拒絕席沐白的自己一榔頭。
不管怎麼說,先跟在他身邊啊,就算要什麼狗屁真心,跟在身邊的機率也比壓根見不到的大。
她懊悔不已。
席廷禕見明瑟突然發愣,搖了搖她:“你怎麼了?”
“沒事。”明瑟回過神來,順口問了句:“你二叔下船你非得跟着幹嘛?”
明瑟本來也只是隨口一問,沒想要他的答案,也就順着他的話答:“不能。”
“爲什麼!”
“因爲我也沒有啊,”明瑟聳聳肩:“美人魚姐姐說了,露水情緣,不過是一段旅程偶然相逢,沒必要留什麼聯繫方式,反正以後也不會再聯繫。”
“那你不會要啊!”席廷禕氣結,開始絮絮叨叨的給她出主意:“你裝可憐去要,段聲那麼喜歡你,一定會給的······”
明瑟面無表情的把門拍在了他臉上。
開玩笑?段聲明顯懶得席廷禕,明瑟纔不會去惹她不痛快。
門外席廷禕跳腳,砰砰砰的敲門:“明瑟,明瑟!”
一連聽着他在外頭嚎了十幾分鍾,明瑟終於設身處地體會到了段聲的痛快,以及她的忍耐力是多麼強,居然能忍耐這貨這麼多天。
她頭疼席沐白的事本就頭疼的不得了,還要忍受這樣的聒噪。
明瑟實在覺得自己人生不幸。
把門打開的時候,席廷禕差點沒剎住車,晃了幾下才站穩。
“你答應啦!”他驚喜道。
“慢着,”明瑟伸出兩根手指搖了搖:“我可以去試試,不一定能要來。”
“好!”
“你先別答應的那麼快,我有一個條件。”
“你說。”席小少爺財大氣粗,大手一揮:“你提得出,我就做得到。”
“好。”明瑟勾勾手,示意席廷禕湊近,小聲說:“我想讓你明晚把席沐白帶來維納酒吧。”
席廷議一愣,後退兩步瞪着她:“你想幹什麼?”
“你想幹什麼我就想幹什麼嘍。”
這句話,席廷禕反應了兩秒,瞳孔放大,指着明瑟:“你你你,你不會是喜歡我二叔吧?”
“不能嗎?”
他的臉色跟見了鬼一樣,複雜變換了半晌,最終用諄諄的口氣說:“明瑟啊,我二叔他,很討女人喜歡,所以他身邊,一直不缺女人,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明瑟若有所思:“明白,你是在誇我眼光好。”
“誇個屁!”席廷禕罵一句:“我二叔他馬上就要訂婚了,就三個月後。”
“明瑟,我拿你當朋友,才真心勸你一句,趁早死了這條心。就算沒有訂婚,從前我二叔身邊的女人,也沒有待在他身邊超過三個月的。你要是像她們一樣爲了名利,就當我席廷禕瞎了眼,要不是,我勸你趁早死了這條心!”
這小子居然還是真心爲她着想。
明瑟聽到這一番話,心中吹過一陣細細的,溫暖的風。
她語氣溫和下來,道:“廷禕,你追段聲就一定會跟她結婚嗎?”
席廷禕噎住,半晌,才幹巴巴的說:“不一定啊,以後的事,怎麼好說。但你和我二叔,是一定沒可能。”
“你自己都說以後的事怎麼好說了,怎麼就一定要否定我呢?”
“那不一樣。”席廷禕面色認真起來:“我二叔即將要訂婚的人,是我爺爺世交的女兒。他一定會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