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好一陣子,盛安寧擡起頭來,揉了揉脖子,順便側過頭去望望窗外——水霧遮住了視線,窗外的景,罩上了一層紗。
拿出溼紙巾,擦去窗戶上的水汽,窗戶唱着歡快的“滋滋”聲,附近的賀博和康春駿也跟着發出“漬漬”的聲音。
盛安寧翻了個白眼兒,敲了敲正前方的椅子,“你背沒背好要講的東西?沒準備好就趕緊背,到時候磕磕巴巴的你不覺得尷尬麼?”
“背了,背了,您老先生能別那麼操心麼?”賀博不滿的嗆聲兒。
盛安寧一翻白眼兒,繼續看向窗外,不再搭理賀博。
窗外不少枯枝已經無葉可落,天一直陰着,哪怕已經近了小雪節氣,卻顯然沒有下雪的意思。
風捲起幾片殘葉,似是要把枯枝吹折,隔着車窗都能聽見隱約的呼嘯聲。
北方的冬,最令人厭煩的,莫過於就是一場狂風,一場不伴隨着瑞雪,吹了許久卻不見晴天的風。
大巴車就在盛安寧這種神遊中停穩,已經到達了目的地——雄安新區白洋淀地區附近的一處小學。
“哇,這也太大了吧,比咱們學校……不,快趕上咱們夏令營去的那個學校那麼大吧!”剛一下車,盛安寧看着面前的學校就是一陣驚呼,“這真的是貧困地區學校麼?我怎麼覺得貧困的是我們。”
緊跟着下來的幾個同學顯然也存在着同樣的疑惑。
隨隊的德育主任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盛安寧身旁,“這是這兩年國家建設雄安新區新建的樓,好多設施都是這個學期才配齊的。”
“你們到時候到裏面就能看出來了,我們來考察活動地點的時候,他們的這些新設施纔剛剛到。”
“現在很多新的課桌還沒來的及換,有的班級還用的是那種很老式的高課桌高椅子,恐怕你們都頂多在電影裏面見過。”
這小學的校領導迎面來接,一羣學生被當做貴賓一般迎進了學校,弄得大家都頗爲不好意思。
“同學們好,今天我們要講的內容是圍繞《西遊記》展開的,小同學們可以先看一下我們這位同學給大家發下去的學案,瞭解一下我們今天上課要講到的內容。”
開場白自然是華倩的活兒,夏天佑負責展現超羣的親和力,使一羣小同學們的注意力能夠放在課程上。
PPT是盛安寧做的,學案是盛安寧輸入的,於是盛安寧理所當然的把兩個哥們兒發配下去當苦力,抱着沉甸甸的一兜子學案,一張張的發着。
盛安寧正鼓搗着PPT,小學三四年級之後就沒再見任何人用過投影儀的盛安寧徹底犯了難。
找了半天才把投影布拉下,因爲外面的光線,PPT放上去,基本上看不清顏色。
準備好的86版西遊記視頻節選因爲電腦的問題,根本帶不動。
最後康春駿和賀博及時拉上了窗簾,夏天佑關上了前排的燈管,盛安寧開始手動猴戲。
好一番折騰,一羣人忙的手忙腳亂,可算是把一切安排妥當,課程按步入正軌,幾個“小老師”得以開始按計劃好的順序講課。
盛安寧和華倩負責朗讀原文內容,隨後由二人開始賞析。
“可不得不說,牛魔王和孫悟空能稱兄弟,二人的變化之術也不相上下,同樣也可謂是對兄弟的心情瞭如指掌。”
“別看咱們是孫行者孫悟空聰明,但是自己剛剛用完的計策,轉頭兒就被變成了豬八戒的牛魔王給騙了去!”
盛安寧講完,長舒了一口氣,示意華倩加油。
“漬漬漬,瞧瞧你,平時說話哪兒有那麼柔聲細語。”剛剛組織完紀律,累的什麼似的的賀博回來挖苦起盛安寧。
“所以老師們是真的難,下面同學的紀律得維護着,然後還得聲情並茂的講課。”
“真的,真的……太難了。”
看着臺下的小同學在認真記着筆記,盛安寧巡視了一圈,發現學案上被一羣小同學記得滿滿當當,心裏油然而生一種自豪感。
盛安寧忽然懂得老師們在如此辛苦的工作時少有的慰藉——看着學生們好好學習,將來能夠成才,成爲造福一方,造福祖國的棟樑,纔是真正的桃李滿天下吧。
從文章中找出幾個常見的詞彙,盛安寧藉着這個機會又給一羣小同學講了講英語。
“sister同學們知道嗎?”
“知道知道,是姐妹的意思。”底下一羣小同學踊躍的舉着手,還沒有被叫,就爭先恐後地喊出了答案。
“那麼同學們猜猜看,有沒有同學知道孫悟空叫的這個‘嫂嫂’用英文怎麼說呢?”
“不知道……”底下的一羣小同學發出齊齊的氣餒聲。
有的小同學更是高高舉起手,眨着大眼睛問道,“是什麼呀?”
“sister-in-law”
盛安寧說着,轉過頭去寫在了黑板上,又換了一個顏色的粉筆,在‘law’底下畫了一條線,寫上了‘法律’兩個字。
“sister-in-law,直接翻譯過來就是法律上的姐姐。”盛安寧指着黑板上的英文解釋着,“孫悟空認了牛魔王做大哥,哥哥的妻子,在法律上算是姐姐的輩分,所以就出現了這個詞彙。”
“所以以此類推,我們還可以學會brother-in-law、father-in-law、mother-in-law,andsoon.”
課程被盛安寧五個人安排的緊鑼密鼓,英語之後是生物,夏天佑成功的破滅了小孩子們心中的神話故事,點明瞭蟠桃實爲“嫁接”。
但卻又用“如何嫁接”給一羣小同學們建立了現實生活中也有“仙桃”的美好願景。
下課鈴響起,五個人都鬆了口氣。要是再有一節課,恐怕他們是真的應付不過來了。
給一羣小同學解釋完疑問,把用廢卷子製作的《西遊記》“周邊”和故宮文創本子發給最積極的學生,五個人這才走出教室門。
室外的寒風吹的人發暖,再次看見德育主任的盛安寧等人只覺得所有老師都是神人在世——沒有過嘗試,真的不知道一個崗位的艱辛。
“怎麼樣?和小同學們相處的關係都挺好吧?”
“他們都好學着呢,特別積極吧?”
“嗯嗯,我們說什麼都回應特別積極。”
風依舊吹着,雪還在西伯利亞醞釀,這樣的風,卻不再那麼討人厭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