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顧南西扮乖 >179:領領哄景老師,岑爺的祕密
    影視城出口處,停了一輛昂貴但低調的白色私家車,旁邊還有一輛保姆車。

    季寥寥從保姆車上下來,上了那輛私家車,之後的十分鐘裏,她只做了一件事——訴苦,說那個助理怎麼怎麼不懂規矩,說陳野渡怎麼怎麼不給面子,說自己怎麼怎麼冤枉、怎麼怎麼委屈。

    陸常悠微微蹙了眉:“好了。”

    季寥寥這才閉上嘴。

    關於她被趕出劇組的事,陸常悠沒主動過問,只囑咐說:“這件事就到這兒,快年底了,公司很多事,你哥那邊很忙,你少去煩他。”

    季寥寥癟癟嘴,很不甘心:“那我的角色怎麼辦?”

    “你纔剛出道,急什麼?”

    聽得出來陸常悠語氣不悅。

    平時陸常悠待季寥寥也算寵愛有加,但不會過度縱容,她永遠得體、大方、進退有度,就像古代高門大戶的嫡夫人,對丈夫的庶子庶女也能視如己出,但多少隔着一層看不見摸不着的疏離在裏面。

    “不是着急。”季寥寥去挽她的手,試圖撒個嬌,“陳野渡雖然人不怎麼樣,但他拍的電影都很有名,別的導演差了點意思。”

    “那能怪誰,你自己沒好好把握。”

    季寥寥十分氣憤地爲自己辯解:“都怪那個助理!”

    陸常悠擡眼看她,目光略帶了責備,不認同她這般小家子氣。

    季寥寥見好就收,閉上嘴,不再抱怨了。

    陸常悠對司機說:“走吧。”

    車慢慢開動,陸常悠想關上車窗,轉頭時,視線與窗外的一雙眼睛對上了。

    “媽。”

    季寥寥想跟陸常悠分享經紀人發過來的新裙子,卻發現她正看着外面,在走神。

    季寥寥跟着去看外面:“媽,你在看什麼?”

    陸常悠回過神:“沒什麼。”

    她關上了車窗。

    那是一雙讓她很不舒服的眼睛。

    “景召!”

    商領領正站在影視城對面的馬路上,朝景召揮手。

    景召走過去,看她的臉已被風吹紅,也不知道在路邊等了多久。

    “不是讓你在家裏等嗎?”

    景召電話裏說,大概再過四十分鐘就回去。

    商領領掛了電話坐不住,就過來接他了,她沒敢進影視城,怕碰到熟人,乾脆在馬路上傻等。

    毛線帽子快要擋住眼睫毛,商領領把帽子往上拽了拽,笑盈盈地說:“反正我也很閒啊。”

    快年關了,帝都很冷,商領領穿得超級暖和,米白色的羽絨外套鼓鼓囊囊的,帽子、圍巾、手套、耳罩她全部戴出來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爲被景召唸了一個冬天要多穿點,現在商領領適應了把自己裹成一隻臃腫的企鵝,已經不能想象以前寒冬臘月穿露腰裝的場景了。

    果然,由儉入奢容易,由奢入儉超難啊。

    沒有雨雪,但風很大,景召撐開傘,用來擋風,拉着商領領走到人少的人行道上。

    “開車來了嗎?”

    “沒有。”商領領說,“我坐車來的。”

    景召的車停得比較遠,要走上一段路。

    路上他很沉默。

    他有情緒的時候,不愛皺眉,不愛把情緒表露在臉上,但他有個小習慣,他裝着心事的時候目光會直直地看着一處,眼下他看的是正前方的銀杏樹。

    “景召。”

    “嗯。”

    商領領把手套拿下來,去勾他的小手指:“你怎麼了?”

    他臉上並沒有什麼異常,和平時一樣從容鎮定:“什麼怎麼了?”

    “你好像不開心。”

    “沒有。”他踩在樹葉上,腳步比剛剛輕,“天有點冷。”

    滿地落葉。

    銀杏樹被冬天摧殘得很慘。

    商領領把自己的圍巾摘下來,踮着腳戴到景召脖子上。

    “我剛剛走過來的時候,看見路邊有賣烤紅薯的。”她抱着景召的手臂,前後輕晃,撒起嬌來又乖又軟,“景召,我想喫烤紅薯了。”

    如果景召性子能夠再外放一點,他一定會告訴商領領,他非常非常喜歡她撒嬌,喜歡到腦子裏會有她被他欺負時嬌軟求饒的模樣。他從來沒有告訴過她,他有時候會有一些很叛亂變態的想法。

    或許,誰的心裏都會住着一頭野獸。

    景召把圍巾重新戴回商領領脖子上,牽着她去買烤紅薯。

    賣烤紅薯的是位兩鬢已經白了的老伯,他有點駝背,瘦瘦的身體裹在了厚重的棉衣裏,戴着老式的貝雷帽,帽子的邊緣已經脫線了。

    商領領甜甜地問:“老伯,烤紅薯怎麼賣?”

    老伯搓了搓生了凍瘡的手:“六塊錢一個。”

    “要三個剛出爐的。”

    商領領還要了一大杯熱的紅糖雪梨水。紅糖雪梨水是老伯自家熬的,看上去很濃稠,應該是熬了很久,顏色並不清透。

    景召掃碼付了錢。

    商領領拿了一個紅薯在手裏喫,剩下的裝在油紙袋裏,連同那杯滾燙的紅糖雪梨水,都讓景召抱着。

    她笑起來明眸皓齒,眼睛像六月的大太陽,那樣炙熱明亮:“還冷嗎?”

    景召笑了笑,搖頭。

    錫紙包裹着的紅薯熱騰騰的,商領領剝掉皮,吃了一口,然後喂到景召嘴邊。

    “你嚐嚐,很甜的。”

    他咬了一口,失靈了多年的嗅覺似乎得到了短暫的治癒。

    是很甜。

    像這種當街你一口我一口共享食物和唾液的行爲,景召以爲他做不出來,但沒有,他很順其自然地接受了商領領遞過來的吸管、餵過來的每一口食物,甚至低下頭來,讓她鬧着親臉。

    這太不像他了,放鬆愜意到他都沒有注意到有輛車從十分鐘之前就跟在他和商領領的後面。

    口袋裏的手機響了。

    景召接了電話,電話里人說了什麼,他嗯了聲,掛斷電話。

    “領領,我們走快一點,不然超市可能沒菜了。”

    “哦。”

    他們快步上了車,是景召不常開的那輛賓利。

    等賓利開走之後——

    “停車。”

    邵峯停了車,是黑色的卡宴。

    岑肆從車上下來,走到賣烤紅薯的小攤前。

    老伯問他:“要買紅薯嗎?”

    他站了會兒,朝遠處的賓利看了幾次,他說:“要跟剛剛那個女孩一樣的。”

    他穿着正裝,抱着三個紅薯、一杯紅糖雪梨水,很格格不入。

    他上了車。

    邵峯坐在主駕駛上,不敢回頭亂看:“岑爺。”

    “回公司。”

    邵峯重新發動車,他從後視鏡看到,岑爺剝開了紅薯上面的錫紙,然後就那樣一直看着。

    過了很久,岑爺咬了一口,笑了。

    笑過之後,是濃濃的、久久的落寞。

    邵峯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岑爺,他不知道怎麼形容,只想到了一句不知道從哪裏聽來的、很俗套的話——

    他是個黑透了的人,只在心裏留了一點點白,放了一個女孩子在裏面,但誰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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