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父親帶了食物和酒回來,還有一個黑色的揹包。
父親去外面方便的時候,岑肆跟出去:“等拿到了錢,你會不會放了她?”
父親抖了抖,拉上褲子:“你老子的事少管。”
黑色揹包裏裝的是槍。
第二天白天,父親又出去了。
岑肆知道,商領領在偷偷磨繩子,想要逃跑,真是太天真了,外面都是雨林,不熟路只會困死在裏面,維加蘭卡到處都是流民毒販,她長得就很貴,沒人護着一定會被人喫得連骨頭都不剩。
“等你家裏人給了錢就會放你走。。”他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多管閒事,他並不是什麼良善之輩,“別想着逃走。”
如果她逃,父親肯定會打死她。
她眼睛上綁着布條,頭髮亂糟糟的:“你多大?”
他十七,因爲長期營養不良,面黃肌瘦的,身形非常瘦弱,看上去像是隻有十四五歲。
“那個男的是你爸對吧?”
岑肆不回答。
“他好像也不怎麼喜歡你。”她像個邪惡狡猾的小女巫,拋出誘餌去引誘他,“要不你把他殺了,那樣就沒人跟你分贖金了。”
她試圖用錢讓感情不和的父子自相殘殺。
她不是個乖的。
今天有飯糰,岑肆塞她嘴邊,語氣冷冷的:“喫飯。”
“不喫!”
大概公主都是有脾氣的。
“沒毒。”他說。
她惡狠狠地罵他:“小綁架犯!”
不喫就別喫。
岑肆用膠帶貼住了她的嘴。
晚上父親喝了酒回來,發現了被她磨損的繩子,頓時火氣上頭,撿起根凳子腿就往她身上招呼。
“還想跑?”
父親邊抽邊用腳踢:“還跑不跑!”
拳腳和實木一下一下砸在少女身上,她趴在地上,卻倔強地一聲也不肯吭。
父親喝了酒,把她往死裏打:“跑不跑!還敢不敢跑!”
她蜷着身子,還是不吭聲。
喝了酒的父親最好不要去找不痛快,他誰都會打。岑肆卻忘了這些,過去抱住了凳子腿。
“再打她會死。”
父親一腳踹在他胸口:“滾一邊去。”
那一腳踹得他半分鐘起不來,他捂着胸口劇烈地咳嗽:“咳咳咳……她死了就拿不到錢。”
父親終於住手,找來更粗的繩子,把她捆得結結實實。
半夜。
她高燒,迷迷糊糊地嚶嚀。
岑肆去搖醒父親:“她發燒了。”
父親一腳踹開他:“急什麼急,又沒死。”
木屋是臨時搭的,裏面什麼都沒有,自然也不會有藥。岑肆撕掉她嘴上的膠布,給她灌水。
算她命大,燒自己退了。
白天,父親照常出去,岑肆留在木屋,給她餵飯,並看着她,每天只會給她解一次手上的繩子,繫着她的腿,讓她去草叢裏上廁所,其餘時間,她都被綁着。
用金銀珠寶嬌養長大的女孩子都這麼美嗎?岑肆不知道,他只見過她一個有錢人家的公主,不像他,卑賤如泥。
他鬼使神差地擡起了手,去觸碰她奢華昂貴的紅色裙襬,像雨後太陽最好的時候,會讓人忍不住生出貪心,伸手摸一摸雲。
她突然醒過來,用力扯走裙子:“滾開!”
父親不在的時候,岑肆大多時候都不會封住她的嘴,但他從來沒有解開過她眼睛上的布條,不想被她看見他身上不合身的衣服,不想被她看見他貧窮瘦弱的骨骼。
他僵硬地收回手,拆開一袋還算新鮮的麪包,餵過去,表情兇狠:“喫飯。”
她別開臉。
“你還想活着回去就好好喫飯。”
她好像不怕他,又罵他:“綁架犯!”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倔什麼:“我不是。”
“你是!”
趁她張嘴,他把麪包塞進了她嘴裏,結果被地一口咬住了手指,咬得鮮血淋漓。她幾乎要咬下一塊肉來,嘴裏全是血才肯罷休鬆口。
他擦掉血,捏住她的下巴,把麪包泡在水裏,粗魯地給她灌下去。
晚上,她的家屬要求見她。
父親把她踢醒,手機懟過去:“吭個聲。”
手機那邊是商淮序:“領領!”
她悠悠轉醒,很虛弱:“爸爸……”
然後手機就被挪開了。
“你打她了?你居然敢打她!”商淮序睚眥欲裂,情緒從憤怒,到妥協,再到哀求,“不要傷害我女兒,我不會報警,要多少錢都可以,只求你別傷害她。”
她有一個很愛她的父親,岑肆這樣想,而他的父親呢?他父親掛斷電話,極其熟練綁架的這一套,把手機扔進了燃着火的油桶裏毀屍滅跡。
天邊剛有曙光的時候,岑肆模模糊糊聽見父親在外面打電。
“等拿到錢,我就把人處理掉。”
“兩個人算兩筆,一分也別想少。”
哦,原來父親根本沒打算放她回去。
早上,父親出去之前命令他:“好好看着她。”
等父親走了,他去把藏在草叢裏的匕首取出來。
“醒醒。”
他把商領領搖醒。
木條不夠厚,她模模糊糊能看到匕首的輪廓,她分明很害怕,聲音都抖了,還強裝鎮定:“殺了我,你就拿不到錢了。”
他握着刀靠近。
她朝他踢腿:“別過來!”
知道怕了吧。
他割斷她腳上的繩子:“沿着門外那條路一直跑,第一個岔路口左拐,第二個右拐,第三個右拐,翻過一座山,過河,到雨林對面去。”
聽說那裏是九爺的地盤,維加蘭卡沒有人不知道九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