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顧南西扮乖 >436:別哭,很愛很愛你
    “我想跟她單獨談談。”

    陳知惠出去,給小兩口騰了地方。

    陳野渡沒有着急開口,就那麼盯着秦響看。

    秦響很擔心他的傷,手擡起來又落下,到底忍住了,沒有過去扶:“你先躺倒牀上去。”

    陳野渡確實頭暈,推着輸液架躺回病牀。

    他的目光很深邃,像織了一張網,牢牢地罩着秦響:“你叫什麼名字?”

    “秦響。”

    她坐在牀邊,坐姿很端正,像個正經好學生。

    “我們是怎麼認識的?”

    陳野渡剛問完,秦響眼睛就紅了,眼淚越蓄越多,但沒有掉下來。

    她想忍的,可是孕婦的情緒很難控制,不是因爲委屈,是看不得他頭上的傷。自橫臭美,要是知道爲了動手術把頭髮都剃了,他肯定要罵醫生了。

    她眨了下眼,拼命忍着的淚滾了下來。

    陳野渡一下被她弄得手忙腳亂:“喂喂喂,我纔剛開始問,你哭什麼?”

    秦響趕緊別開臉。

    陳野渡看了眼她的肚子,孕婦不能哭吧。

    活到“十四歲”,陳野渡還沒哄過人,很嘴笨地說:“我不問了,別哭了行吧。”

    哄中帶着些些投降的意味。

    他本能地想碰秦響的臉,想給她擦眼淚,在想的時候鬼使神差地伸了手。

    他回神,猛地把手縮回去,然後扭頭看別的地方,剛好看到了桌子上的棒棒糖。

    他拿過來,往秦響那邊一扔:“給。”一副你愛要不要的口吻。

    秦響擦了擦眼睛,撿起了糖,笑了。

    陳野渡心想,怎麼會有這麼好哄的人。

    都不說話之後,氣氛有點尷尬,陳野渡尋思着那隨便聊聊吧,也不能太隨便,免得又把人聊哭。

    他就問:“你的手機也是智能的?”

    “嗯。”秦響剛剛掉了淚,眼尾還有點紅,不是很紅,像打了一層薄薄的桃花眼妝。

    “也可以指紋解鎖?”

    “嗯。”

    陳野渡白着一張沒有血色的臉,強打着術後的精神,亂七八糟地說:“這些年手機行業發展的還挺好的。”

    秦響是很認真地在聊:“是的。”

    “拍照也挺清楚的。”

    “沒錯。”

    “還能前置。”

    “是啊。”

    ……

    後面他們聊了會兒帶搜索功能的電視機,又聊了會兒智能馬桶。

    陳野渡舔了舔脣,口乾得很。

    細心的秦響起身倒水,兌好了溫度把杯子給他。

    不知道是不是肌肉記憶,他接得很順手,喝完遞得也很順手。

    秦響把空杯子放下:“你頭還疼嗎?”

    陳野渡:“嗯。”

    他眼皮耷拉,虛弱無比。

    “那伱躺會兒。”

    “好。”

    陳野渡是有點頭昏。

    秦響幫他把升高的牀頭調平,又將墊在他背後的枕頭拿開。

    她手腕的袖子擦過了陳野渡的耳朵,離得太近,他還聞到了她洗髮水的味道,他下意識屏住了呼吸,耳尖瞬間通紅。

    (啊,十四歲的小雛鳥,沾不得一點女人味啊……)

    “秦響。”

    “嗯。”

    陳野渡想問,他之前是不是很喜歡她?不然怎麼會她一靠近他就反應這麼大。

    想了想,根本不用問。如果不喜歡,依他的性子,不可能會娶。

    心頭的感覺太奇怪,他乾脆閉上眼:“我睡一會兒。”

    “好。”

    秦響坐在旁邊守着。

    陳野渡從重症室出來沒多久,精神確實熬不住,沒一會兒就昏睡過去了。

    這一覺,他睡了將近三個小時。

    他醒來的時候,秦響還趴在他身邊,牀頭的櫃子上放着她織到了一半的嬰兒毛衣,她手很巧,毛衣上的櫻桃織得可可愛愛。

    這一刻,陳野渡心裏酸酸脹脹的,像被什麼沉甸甸的東西塞滿了。

    下午五點左右,景召過來送了一次湯。陳野渡跟他不熟,沒話說,等他走了,用手機查了他。

    六點左右,陳知惠以不能佔用醫院的病房資源爲由,把秦響睡的病牀推到了陳野渡的病房裏,獨立病房夠大,能放得下兩張牀。陳野渡雖然不自在,但也沒反對。

    康主任下班之前,找秦響過去談了談,主要是爲了寬慰她,怕她心情太沉重會影響寶寶。

    趁秦響不在病房的這個空檔裏,陳野渡有些事情要問陳知惠。他不喜歡稀裏糊塗,他要儘快瞭解、適應目前的狀況。

    “你對秦響了解得多不多?”

    “也不算多吧。”

    陳知惠之前一直在國外,和秦響相處的時間並不長。

    “至少比我多。”陳野渡說,“你幫做份她的資料表,把你知道的都列出來告訴我。”

    都是他老婆了,他不得了解一下。

    “你幹嘛不直接問她?”

    陳野渡想到秦響今天掉淚的那個樣子就心裏犯堵:“她有點愛哭。”

    陳知惠不覺得。

    秦響纔不愛哭,她也就在陳野渡面前會哭。

    說完了秦響,陳野渡問:“我是做什麼工作的?”

    “導演。”

    不算意外。

    陳野渡很早就喜歡拍東西。

    “我沒繼承家業嗎?”

    陳知惠實話實說:“家業已經被你敗光了。”

    陳野渡把今天在手機裏查到的新聞點開,亮給陳知惠看:“你說的敗光是指這個?”

    他把陳氏集團所有經營所得全部返還社會的這件事上過新聞。

    他熟練智能手機之後第一件事就是了解這個世界、瞭解大陳家、瞭解他自己。大陳家的繼承人自然不是傻白甜,他很懂得生存規則,哪怕只有“十四”歲。

    不缺少年氣,也不缺穩重老成,這是年少時期的陳野渡。

    “你還查到了什麼?”陳知惠覺得他應該知道了挺多,但看他神情依舊鎮定。

    “陳氏大樓的跳樓事件是真的還是假的?”

    受害人的遺書公開了,這件事網上也查得到。

    陳知惠一邊觀察他的精神狀態,一邊回答:“是真的。”

    可能因爲現在的陳野渡沒有親眼目睹那些骯髒,他雖然震驚,但不至於心理坍塌。

    “我爸他——”

    陳野渡問不出口,臉色越來越蒼白,握緊的指尖發青。

    陳知惠接過他的話:“他是位假慈善家。”

    陳野渡想起來了一件事,怪不得年初的時候,來他家做課題的一個女同學會罵陳知禮是變態,原來他外表和善的父親真的是披着人皮的禽獸。

    陳知惠鄭重其事地問他:“你做好準備要聽了嗎?”

    “嗯。”

    該面對的他躲不掉。

    陳知惠本來打算等他養好了傷再說,但他太聰明,幾天都糊弄不過去,而且陳知惠相信他,相信已經人格融合了的他。

    “你初二的暑假髮現了陳知禮的真面目,然後生病了。”

    “什麼病?”

    “雙重人格。”

    陳野渡眉頭皺了一下。

    陳知惠儘量冷靜地、客觀地陳述:“秦響是陳知禮從孤兒院帶回來的養女。”

    陳知惠說,副人格叫周自橫,自橫是他雙生弟弟的名字。

    陳知惠說,秦響年滿十四歲之後,陳知禮想對她犯罪。

    陳知惠說,他救下了秦響,但誤殺了陳知禮。

    陳知惠說,陳尚清爲了遮掩醜事,對他的病下手,催眠主人格、軟禁副人格。

    陳知惠說,秦響爲了保護他,認了罪,坐了牢,從此有了前科,吃了很多苦。

    ……

    陳知惠說,他很愛很愛秦響,秦響也很愛很愛他。

    陳野渡臉色越來越差,腦子裏很多觀念、很多建設都在轟然崩塌,他就只問了一個問題:“和秦響戀愛結婚的,是主人格還是副人格?”

    “是你,完完整整的你。”陳知惠不想他鑽空子,堅定地強調,“野渡是你,自橫也是你,他們都是你性格里的一部分。”

    陳野渡頭很疼,整夜整夜地做夢,夢裏什麼都看不見,他撥不開迷霧茫茫,只有一個聲音,他熟悉的聲音,不厭其煩地一直響。

    【喂】

    【陳野渡】

    【我聽你姑姑說,周自橫是你弟弟的名字】

    【我既佔了這個名字,就當一回你弟弟好了】

    ……

    【雖然我很不想承認,但事實就是這樣,秦響最先喜歡的是融合後完整的陳野渡,而我是你的一部分】

    【別忘了,你是抓龍的少年,你要是敢退縮——】

    【秦響會哭瞎眼】

    陳野渡突然睜開眼,從夢裏醒來,病房裏開了空調,他仍舊出了一身冷汗。

    秦響的病牀和他的隔着不到兩米,秦響懷孕後,睡眠很深。

    陳野渡下牀,動作很輕,他走到秦響的牀邊,想撫摸她的臉。他的手剛碰到她,她就本能地握住,本能地、依賴地靠着他的手背。

    他突然覺得三十一歲好像也不是那麼不能接受了。

    “不會讓你哭瞎眼的。”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