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這個棄後她真不是冥主 >第154章 最尊貴的姓氏之一
    姜玄祁輕輕笑了。

    笑聲在空空蕩蕩的宮殿之中迴盪,隨着碰撞讓音調變了形。

    “怎麼了?”君娉婷忽然覺得周圍有些冷。

    “沒什麼。”

    “你該不會覺得他們碰到邪修反正更好吧?”

    “難道不是嗎?”

    “雖然說琴師確實是爲了尋找被邪修蠱惑的尺蕭而來,但是以我看來,尺蕭如今應該還在那些邪修之中排不上什麼分量,不可能隨隨便便就碰到的。”

    君娉婷說完,姜玄祁推開一道石質的大門,低聲道:“我們到了。”

    前方是宛若夢中的景象,在這宮殿的深處,竟然有一片巨大的湖泊,湖波粼粼,清澈見底。

    穿過白色的石門,月亮就掛在湖泊之上,像是隨時會融入湖中,月影迷人,湖光更加迷人。

    若是從天上來看,這片湖泊就像是胥夢澤之中最爲璀璨的湖綠色寶石,帶着溫潤奪目的光芒,百年、千年的點綴在這裏,給胥夢澤中的生靈帶來無數的生機。

    走到湖邊,有一片連綿的杏樹,杏花不合時節的開放,白色的花瓣落入湖中,就像是絕美的錦緞,帶着馥郁的芬芳。

    “你怎麼會知道這裏有這樣一片美景?”

    君娉婷想到那些石柱,笑問道:“也是從那些石柱上看到的嗎?”

    “石柱?不,石柱上記載的可不是這個地方的景緻。”姜玄祁的臉上掛着微微的笑,溫和無比

    “你果然認得那上面的文字,方纔問你的時候還扯開話題不理我呢!”

    “你想要知道嗎?”

    “如果我說我想,你會告訴我嗎?”君娉婷自然是想要知道,但是如果那裏的祕密非常隱祕,他不願意被人知曉,那麼,她不知道也沒關係。

    她並不是一個好奇心特別強烈的人。

    生過慎“那麼,我告訴你吧。”

    姜玄祁此刻的表情分外放鬆,似乎很樂意告訴她一切。

    “這片湖泊有一個很美的名字,名叫一—月湖。”

    “月湖,月影墜落人間,也合該是落在這裏,很美的名字。”月涼如水,君娉婷望着瀲灩的湖波,低聲喃喃。

    “當初,這片大地還有一個國家,大頡王朝之前的那個國家,也有個很美的名字——夏。他們曾經是極爲繁榮的王朝,初代的君王打倒了所有一切的不公,打倒了那些遺老和奴隸制度,建立了這個王朝,他還有一柄劍,名爲雲外懸。”

    “雲外懸,是大夏初代國君的佩劍?”君娉婷喫驚不已。

    她雖然知曉雲外懸是一柄極爲貴重的寶劍,但從未知曉這柄劍如此珍貴。

    “是的,那位國君對於雲外懸愛若珍寶,但是,他也說,這柄劍是禍亂之劍。”

    “怎麼會?”

    “這柄結束禍亂的寶劍,若是落在那些不配擁有它的人手中,就會淪爲引起禍亂的魔劍。”姜玄祁幽幽道,“大夏最後一代國君,你知道的,是一位可悲又可憐的國君,他面對自己臣子的反叛無能爲力,雖然想要上陣殺敵,可他並沒有這個能力,世上最爲悲慘的是,就是認識到自己的無能爲力。”

    “於是,他想到這柄被初代國君封印的神劍——雲外懸。”

    最開始,這柄劍確實讓他打贏了勝仗,這柄劍像是能夠天生爲自己的主人帶來勝利,帶來希望,當鮮血劃過劍鋒的時候,雲外懸就能爲主人帶來榮耀。

    劍,永遠崇高。

    而持有寶劍的人,卻會被腐蝕。

    那位末代皇帝根本不是上陣打仗的材料,他一次次借用雲外懸的力量,一次又一次陷入瘋魔,直到他將那柄劍刺入了自己的體內。

    這樣的神劍,被大頡的初代國君珍而重之收藏了起來,哪怕是曾經讓雲外懸俯首的大頡皇帝,也不敢握着這柄劍太長時間。

    恐懼,會摧毀最崇高之人的意志。

    “真是可悲。”君娉婷感嘆,同時又有些擔心。那柄劍就在姜玄祁的手中,他日日不離,難道,也會對他的身體造成什麼

    姜玄祁靜靜道:“確實可悲,你知道更可悲的事是什麼嗎?”

    那位末代皇帝有個兒子,捨棄了自己尊貴的性命,捨棄了自己所有的一切,給自己起了一個朱仇的名字,意爲一生只爲復仇,他的一生滿是腥風血雨,沒有快樂,沒有親人,連自己都徹底捨去。

    朱仇是一個真正的天才,若是他能夠早生二十年,不,哪怕早生十年,也許,大夏的榮光還能再度延續。

    可惜,一切都沒有如果。

    當他幼年的時候,他親眼見到了一切的慘劇,尊貴的皇太子,被踐踏,被折辱,他看見自己的母親淒涼的死去,看見自己那小小的未婚妻死在自己面前,他失去了所有,連自己都不在乎。

    “當初,朱仇就是死在了這裏。”

    “月湖?”

    “他的最後一擊,讓這裏所有的一切都下陷,而他死去的地方,形成了這塊湖泊。”

    “然而,這樣的人,他的骨血又怎麼能輕易毀滅?”

    “他死而復生了?”君娉婷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

    “死而復生不是這樣簡單的事,有一個極爲強大的邪修,用朱仇的骨血製造出了一條新生的生命,後來,那個孩子長大,離開了這裏。不可思議的是,當那孩子離開之後,他失去了原本難以壓制的瘋狂與躁動,漸漸的,變得像普通人一樣。他有了妻子,有了孩子,年邁的時候,他想要帶着自己的妻兒回到養育自己的這個地方看看。”

    “然後呢?”君娉婷聽得入了神。

    “然後,他徹底瘋了。”

    “那……他的妻兒呢?”

    “死了。”

    姜玄祁看着湖面說:“被他自己親手殺死了。”

    “那個邪修呢?”

    “那個邪修用某種方法寄生在了他七歲的孫子身上,自此長大,他想要繼續用這天賜的軀體修行,妄圖攀登這世間修行的頂峯,然而,他失敗了。”

    “爲何?”

    “他瘋了。”姜玄祁笑着,“他妄圖借朱仇孫子的軀體修行,卻死在了那一脈相承的瘋病之下。”

    “所以,那石柱之上記載的就是他們的故事?”

    “不,故事還沒有結束呢?瘋子留有血脈,這血脈代代傳承。你知道的,這種血脈有時候會令人很強很強,哪怕不曾修行,即便是作爲一個凡人,也能擁有極爲強大的力量。”

    “可以想象。”君娉婷總覺得,她或許認識這樣的人。

    “這血脈至今未曾斷絕,甚至成爲這世間最爲尊貴的姓氏之一,每一代,只有繼承這個家族的人才能知曉家族真正的祕密,這種可悲又可怖的祕密。”姜玄祁說,“到了某一代,家族之中誕生了一位血脈極爲純粹的孩子,巫祝說,這屬於返祖現象,才能夠有幸得到這般純粹的血脈。”

    “這樣可悲的血脈,因爲年代久遠,人們不曾察覺危險,竟也能夠將其稱爲高貴純粹的血脈。那個孩子覺得可笑至極,可是他的父親當了真,他的母親當了真,族中所有的人都將希望託付在他的肩上,哪怕他在十歲的時候發了狂,讓人見識了這種血脈的可怕,依舊讓人狂熱得覺得,這纔是真正崇高的血脈。”

    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姜玄祁臉上的表情如同高山之雪,清冽冷酷,但他的口吻竟帶着無比的嘲諷,不知是同情,還是感到可悲。

    君娉婷看着他。

    靜靜地,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粼粼的湖波不知照亂了誰的眼,冰涼的聲調在空曠的四周散開。

    姜玄祁刀自說着,他擡手,一片雪白的杏花花瓣落在他的掌心,被他輕輕拋下。

    “你覺得,這樣註定淪爲悲劇的存在,有什麼活下去的理由?”

    他的輕聲問詢,與其說是在問君娉婷,倒不如說,在問某個不知道能不能聽見的人。

    君娉婷想了許久。

    給出了她的答案。

    她說:“每個人都有活下去的理由。”

    “即便他會帶來災禍?”

    “沒有人天生會帶來災禍。”君娉婷有些認真的說,“人活下來的理由有時候不需要那麼偉大,糙耙糕很好喫,青稞酒非常美味,三月的春酒格外香甜,僅僅只是爲了這些活在世上,就已經足夠了。”

    姜玄祁不語。

    君娉婷道:“有時候,將自己看得太重,就會活得很累。爲了某些簡簡單單的東西活着,也並不是羞恥的事情。”姜玄祁眼中帶着笑,淡淡的,看着君娉婷的右邊道:“我只是隨口說說,不必當真。”

    “我也只是隨便聽聽。”

    “如果說,那孩子親眼看見自己父親與母親的死去,卻背叛了他們的遺願,你覺得,他會是什麼心情?”

    姜玄祁的話像是秋寒之中的一縷涼,讓君娉婷怔了一會兒,她看向他的臉龐,他脣邊那涼薄的笑,這樣熟悉的面容,沒由來讓她打了個寒顫。

    身邊這個人看着自己簡直不像是看着妻子,或者看着自己喜歡的女子,彷彿是看着某樣死物,興味盎然。

    君娉婷聽見外面有聲音傳來。

    “砰——”

    “砰——”

    一聲接着一聲。

    “有人來了嗎?是邪修?”

    君娉婷回望宮殿之中,再看向姜玄祁,他依舊帶着淡淡的笑,就像是沒有聽見外面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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