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這個棄後她真不是冥主 >第196章 探麟王一意孤行
    君娉婷欲查姜燁。

    對於霜序而言,這是件極爲危險的大事。

    這樁大事,很快便驚動了不該知曉的人。

    興許不該這麼說,那人一貫只是假作不知罷了,如今君娉婷問到他親弟弟身上,他又怎能故作不知?

    “姻姻,這些日子,你就呆在宮中,好嗎?”姜玄祁依舊並無太大忿怒的神情,語氣平穩,不動如山,但是說出的話落於千鈞,沉甸甸的,落在任何人耳中都極有分量。

    姜燁重重疑點,君娉婷如何能夠輕易放過?

    她問:“你就不問我爲何要查他嗎?”

    如果他真的無辜,那麼,她也能還他一個清白。

    她是姜玄祁的妻,亦自幼識得姜燁,若非真的抓到了他的疑點,她絕不會如此揣測於他。

    姜玄祁站在窗邊,但他身量頗高,窗子又壓低略低,因此,他的肩膀連同面孔都融入暗處,灰暗的光爬上他的臉頰,讓他的神情顯得更加晦澀。

    “他是我的親弟弟。”姜玄祁道,“我信任他。”

    君娉婷心中有些酸楚,不知道哪兒來的低落心緒,慢騰騰爬上她的心頭。

    如果有可能,她也不願意懷疑姜燁。

    可事情樁樁件件指向他,若是真想知曉真相,自然便該探查清楚。

    她並非是個冷血無情之人,也記得姜燁的面冷心軟,他的好心腸,他的細心認真,她並不是不信任姜燁。

    “那麼,陛下不願意信我嗎?”她的嗓子微啞,帶着淡淡的愁緒。

    “你是我的妻,他是我的弟弟。”姜玄祁道,“你們一個在後宮爲我打理一切,一個在前朝爲我開闢山河、穩定家國,本不該有太多牽扯。”

    姜玄祁說得很有道理,也分得格外清楚,可君娉婷問他的話,他依舊沒有回答。

    君娉婷無聲的笑了笑,略有些嘲諷。

    他若僅僅只是她的夫君,是姜玄祁,那麼,他一定會信他。可當他的情與國放在一起,他好像總是能迅速的在短時間內做出取捨。

    取誰,舍誰,一目瞭然。

    君娉婷舌根有些發苦,用舌尖抵了抵腮,話頭轉了一番,某些話嚥了回去。

    她既是昭國的國後,亦是昭國的子民,無論如何,她也不能見人損毀家國。

    “陛下可還記得胥夢澤之中發生的事?”

    君娉婷有意與他拉開距離,一聲聲道他“陛下”,疏離得好似僅僅只是他的一個忠心臣民一般。

    姜玄祁雲淡風輕的沉穩做派露出了一道裂縫,他垂首看着她,眉目間帶着一縷不太痛快的色彩,低聲道:“不要同我這般生疏,我當然記得。什麼都記得。”

    君娉婷張了張口,頓了一會兒,鎮定說道:“有人給我傳出消息,說在胥夢澤之中佈下那些設置的人,與麟王殿下有關。”

    “你便信了?”姜玄祁反問。

    “爲何不信?”先前那些事,所指的一切,也都與麟王有關。

    那個在邪教徒之中身份尊貴的祭司大人,身爲凡人卻能夠有修士之能的孟柏石,可不就與祝玦有所聯繫,而祝玦這個人,一向對麟王姜燁格外忠心。

    當時竊聽到的話,也與麟王相關。

    除非說,一切都是他們在做戲,故意露出破綻給她看得。

    可是,他們能夠捨棄掉那麼大的佈局,甚至包括孟柏石的性命,僅僅爲了給她看一齣戲?

    君娉婷不信。

    所以便相信酈寒的話。

    “給你傳消息的那個人,便是酈寒?這位如今在白露書院被人稱作李明卿的人,曾經是晉國之人,更是陰山氏族之人。”

    姜玄祁不信任他,自然也不信他的話。

    比起自己的親弟弟,他怎麼會相信一個這樣的人?

    君娉婷有些錯愕,沒想到姜玄祁將酈寒的底細摸得這樣清楚。

    既然如此,想必這些日子,自己去見酈寒的時候,他也瞭解得清清楚楚。

    君娉婷很難說自己爲何相信酈寒,但他知曉,他並未說謊。

    姜玄祁看着她道:“僅僅只是一個相識數月的男子,便讓你對麟王產生了懷疑?你自小認識他,清楚他是怎樣的人。”

    姜玄祁並未責怪她的多疑,但這番話卻讓她心頭髮堵。

    他這般說出口,便好似自己是個不顧念舊情的冷血之人,因爲一家之言,便對從前相識多年的人起了疑心,甚至懷疑他有別的心思。

    姜玄祁的信,與君娉婷的不信,便好似一個鮮明的反照。

    更加襯托出她的無情與冷血,她的不講道理。

    君娉婷心裏憋悶,但還是執着道:

    “我並非因他一人之言便生疑心,此前也曾偶然間發現麟王的疑點。陛下,縱然我們是一起長大,但人都會變,人心易變,命途難測,我只是……”她咬了咬脣,淺緋的下脣被她咬得發紅,她有些說不出口,可到底還是說了出來,“防患於未然。”

    是怎樣一個防患於未然,她不說,姜玄祁也很明白。

    “麟王所做的事,都是爲了家國,爲了我,你一貫是知曉的。”姜玄祁移開目光,似乎對於她的執拗有些苦惱。

    他不便將煩惱發作到她的頭上,便只能嘆息。

    那一聲嘆息落到君娉婷的心口,讓她心頭越發抽緊。

    “若當真如此,事後我必將向麟王殿下賠禮道歉。”君娉婷也希望,他是無辜的,他只是被誤會的,他從未做出過什麼有負於家國、有負於天下之事。

    到那個時候,哪怕要她負荊請罪,她也是心裏頭歡喜的。

    “姻姻,你還記不記得,你幼時貪玩,落入捕獵的大坑之中,那個時候,我分身乏術難以趕到,是姜燁走遍了整個荒野,想盡了辦法纔將你救出的。那時候我們年級都小,他將衣裳扯開,一條一條系成繩子將你拉出來,你出來的時候,他的身上沒有一處是完好的,兩隻手被野草劃傷,還要費心救你,繩子將他的手傷加重,上面全是他的血。”

    “我記得。”君娉婷低下頭,心裏更加過意不去。心裏難受是一定的,可這件事她不能不去做。

    姜玄祁長長的凝望着她,表情有些複雜,那種被辜負的心情,彷彿他自己也能感同身受,他之前有些惱姜燁,但現在,卻又有些心疼他。

    “姻姻,若是讓他知曉你這般懷疑他,你知道嗎?他一定會很傷心的。”比任何人說出任何污言穢語,都還要讓他傷心。

    這種被人像刀子一樣剜在心口的感覺,到頭來,又要讓他承受一遍嗎?

    “我知道。”君娉婷艱難說出這三個字。

    她知曉姜燁是個很好的人,他並非是濫好人,願意待一個人好,便是將那個人看做了朋友。

    對於朋友盡心盡力的人,卻反被友人懷疑,那種滋味,她很明白。

    “別在說了,我已經夠覺得自己錯了。”君娉婷低聲道,別讓我覺得再覺得自己要做一件太過分的事了。

    一晌談論,兩人誰也沒有說服誰。

    總是這樣。

    若是尋常的小事,他們都不會太過在意,無限的包容對方,願意爲了對方退步。

    可是一旦涉及真正在意的大事,他們又全然不會後退一步。

    往往,這種大事的分歧,纔是真正叫人離心的存在。

    君娉婷覺得,自己如今在姜玄祁心中的形象,定然是十分的冷酷不堪了。

    霜序爲她遞來茶水,也是一臉的欲言又止。

    “霜序,有什麼話想說,便直說吧。”君娉婷不想看見連自己貼身的人都露出這樣的表情。

    “娘娘,您這般疑心麟王殿下,婢子也覺得,陛下生氣失望也是理所當然的,無論是早年之事,還是之前黎姬之事,麟王殿下都是真心待你,真心待陛下的。”

    “霜序,連你也覺得,我錯了麼?”

    “婢子只是不明白,娘娘因何會疑心麟王殿下。”霜序思忖片刻,才說出心中的疑慮,“麟王殿下全無理由做出有損家國之事。”

    “我之前也是這樣想。”所以當初聽到孟柏石與祝玦的密談之後,他將一切暗暗藏在了心裏。

    可從胥夢澤之中離開,聽說了那個故事,這些事又跟麟王扯在了一起。

    怎麼會這麼巧?

    如果那故事是真的,那麼,麟王做出這些事情的緣由也有了——逆天改命。

    當初新月教大教宗親自道出的箴言,註定了姜燁的一生伴隨着腥風血雨,不能安定,像他這樣的人,爲了改變自己的命運,想要做出任何事來,都不爲過。

    她已經決定要查,便一定要查。

    “霜序,若你是想要勸我,便不必了。”君娉婷道,“這件事我是一定要探查到底的,無論如何。”

    “婢子明白了。”霜序再不多說,低頭的瞬間,被髮絲掩蓋的脣角流露出微微笑意,意味深長。

    “你若是明白,便繼續派人探查吧。”

    “是,婢子這邊去辦。”

    君娉婷揉了揉眉心,心中的那一口鬱氣長久的不能舒展。

    她忽然想起什麼,將意念沉入靈府。

    靈府之中,秋意深的魂體已經恢復許多,漸漸凝實,眼下正在花叢之中百無聊賴的飄來飄去。

    見了君娉婷,連忙飄了過來,大聲嚷嚷道:“可算是有人陪我說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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