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崇州皇宮內黑蛟大人常住的那座長公主殿裏有了新的主人住進去,陛下和黑蛟大人都極其自然地接受了那個女子的存在。

    因爲是個魔族的女人,陛下還久違地下令命人清點藏書閣,找出所有適合魔族人修行的功法,還不遠前裏地請了蔣家的家主過來,以便進一步指導那女子修行。

    不少宮人都在悄悄感概,要變天了。

    只是不知道這女子究竟是陛下的女人,還是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黑蛟的女人。

    蔣季、墨陵遊在雨亭中面對面坐着,蔣季的視線一直越過對面的冰塊臉看向後花園中坐在石墩上看書的女子。

    確是有些司枕的模樣,不過也不完全相同。

    轉世這種事情,作爲修行者他當然聽說過,不過修行這麼多年,時光流逝之中太多人死去,在他手下的亡魂就不計其數,他還是頭一次看見前世的人轉世回來。

    不過司枕總歸不一樣,她是踏入過羽化的地步的人。

    蔣季收回視線,扯了扯嘴角,說道:“就不能讓我見見?”

    墨陵遊就看不慣蔣季這笑面虎的樣子,上一世就故作慨然,在司枕面前一通祝福,裝得人模狗樣。

    “見什麼?”他喝了口茶,“有什麼好見的?”

    蔣季:“司旻可是叫我親自來一趟北崇州,這魔族人修煉的功法你懂嗎?你這樣讓她硬看?”

    墨陵遊不爲所動:“她看得懂。”

    “你這不是耽誤司枕的修行嗎?”

    “我耽誤得起。”

    這小子……

    蔣季偏過頭去看司枕,這功法他是帶過來了,不過從魔界流入人界的魔族人本就少,這些魔族人修行的功法究竟正不正統,也沒有辦法評估。

    畢竟魔界封閉,人界的古籍對魔界的記載比仙界和西天佛境的都要少得多。

    以司枕的修行天賦,又有前世的經驗加成,這一世的她必定也是要以羽化爲目標。

    到時候這人間留不住她。

    想是這樣想,蔣季怎麼可能和麪前這頭和他搶了司枕的黑蛟說真心話呢。

    蔣季瞥了一眼桌子上還飄着霧氣的茶杯,說道:“算你小子這幾百年衷心,你但凡要是讓我知道有了別的女人,我肯定會出現把司枕帶走的。”

    墨陵遊挑眉,沒想到時隔這麼久,蔣季居然心裏還對司枕有想法。

    “你帶不走,”他想到前些時日司枕清醒時對他的告白,微微昂了昂下巴,眼底帶了些倨傲,“她喜歡的是我。”

    蔣季:“那是看你似乎專情,你要是哪一天揹着她和別的女人有了苟且試試?看她對你的那點喜歡會不會被她收得乾乾淨淨。”

    成功看見黑蛟眼裏那點子炫耀散了,蔣季末了還添上一句:“我比你更早認識司枕,她是什麼樣的人,我比你更清楚。”

    “司枕這個人吊兒郎當,隨**蕩,她不介意多給出一點愛,但她身爲皇家人感情剋制理智,這種剋制理智的感情要收回,那可太容易了,你也別在我眼前嘚瑟,她要是真喜歡你,早就在她身死之時拉你一起入冥府了。”

    今天這墨陵遊死守在司枕旁邊,他是沒機會和司枕說上話了。

    “上窮碧落下黃泉他起身負手在後,懶洋洋地往雨亭外走,“你們北崇州的皇帝留我多住一段時間,你能時時刻刻守在她旁邊你就試試,可別讓我逮着機會。”

    身後的墨陵遊沒有再回話。

    有常年和魔族人打交道的蔣季指導和跟隨,這一世的司枕修行上必定會事半功倍。

    縱使那天司枕和他說了她想讓這一世的司枕修爲快速提升的理由,在他心裏還是不太認同。

    所以下意識地守在司枕身邊,把蔣季隔絕開。

    這一世的司枕雖然和他們暫時達成了互利共惠的關係,但此司枕非彼司枕,以司旻的意思也是不要蔣季和司枕過多接觸,免得橫生變故。

    墨陵遊拿着雞毛當令劍,摻雜了自己的私心進去,直接斷絕了蔣季所有接觸司枕的可能。

    司枕坐在石墩上,正在翻看那位中州蔣家的家主帶來的功法。

    她與沈風清親自上門求而不得的功法,因爲這北崇州皇帝的一句話而被蔣家的家主親自送了過來。

    她剛拿到手時,其實心中感慨這權勢的好處。

    她哪裏會知道,早在司旻寫那封信前,中州的蔣季早就已經動身來了北崇州。

    沒曾想這司旻居然會主動給他一個進入北崇皇宮的現成理由。

    她也不會知道蔣季之所以會這樣將族中功法拱手送來,和司旻和墨陵遊全無關係,不過一切是因爲司枕需要罷了。

    司枕默默翻看這書中的內容。

    不愧是中州大家族蔣家家族內傳的功法,修行方法介紹得極其詳盡,具體到很多蔣家家族裏的前人們曾經修行時所遇到的困境和解決辦法。

    她伸手去碰了那北崇州皇帝遞過來的金蓮子,後來她顯然再次昏睡了過去。

    醒來之後那北崇皇帝和這頭蛟龍都沒有再追問她的來歷和身份,顯然是得到了他們想要的結果。

    司枕想到這兒,低頭瞧自己的身體一眼,這般離奇的經歷,就是她自己到現在都還沒有完全接受。

    那一位畢竟是這整個凡間十四州內,最近羽化的一位劍仙。

    而自己,一個平平無奇的魔族人,甚至是因爲惹了禍才從九皋偷偷跑了出來,竟然是她的轉世。

    這哪怕是編入戲本子中,也是潑天的狗血。

    不知道那劍仙和這蛟龍與皇帝說了些什麼,她一醒來,四處搜索的魔族修行功法就被宮裏的人恭恭敬敬地送到了手裏。

    這蛟龍也是,只要她一離開長公主殿,必定是寸步不離,好像她隨時都會偷偷跑掉一樣。

    這皇宮之中又不像九皋碼頭那樣的混亂地方,戒備森嚴,巡邏的侍衛隊銜接緊密,官道上又全是來來往往忙碌的宮人們,肉眼所及的地方盡是他們的耳目,她怎麼跑得掉。

    司枕一目十行極快地掃過手中的功法書,苞桑一貫說她既沒有上進心,又冷漠無情,是個典型的魔族女人。

    其實長久以來,司枕對此都持認同態度。

    既然這北崇州的人認定了她是那位劍仙的轉世,以這段時間的觀察來看,他們會出手殺她的可能性不大,反倒是會爲她提供便利。

    既然達成了協議,她又沒有足夠的能力能夠掙脫這北崇州的桎梏,不如就這樣藉着北崇的資源修行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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