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最怕見陛下了,今天怎麼想起主動去請安?”路上李夜白小聲問東方雲鶴。
東方雲鶴翻了翻白眼,“萬一父皇等下要揍你,我好給你求情啊,這事我有經驗!”
楚國皇帝對臣子、百姓一向溫和,唯獨對幾個皇子異常嚴格,一直將“不打不成器”掛在嘴邊,還特意命人打造了一支特殊的鞭子,打在身上很疼但不會留下傷疤。
皇帝表達對皇子們愛的方式就是用鞭子抽打他們,越是喜歡哪個皇子,抽打的就越厲害。
外人只知道東方雲鶴是最受寵愛的七皇子,很少有人知道東方雲鶴是從小捱揍次數最多、最懼怕皇帝的皇子,所以他故意將府邸建在了偏遠地方,就是爲了離皇宮遠遠的。
李夜白甚至覺得,如果可以的話,東方雲鶴甚至想把府邸建到盛京之外,離皇宮越遠越好。
李夜白和東方雲鶴剛到皇宮門口,早就等候的這裏的路引太監立即帶着他們前往御書房。
所謂御書房其實就是皇帝處理私事的地方,佔地極大,容納百十人一點問題都沒有。李夜白到的時候裏面已經站着二三十位官員,王兮年躺在一塊木板上被放在間,所有人都低着頭,沒有一人說話,站在門外都能感受到一股壓抑的氣氛。
沒等值日太監通報,東方雲鶴就蹭的一下躥了進去,立刻五體投地跪拜在地上,嘴裏高呼:“兒臣給父皇請安,願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李夜白有些無語,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東方雲鶴?這個時候怎麼慫的跟見了貓的老鼠一樣?
儘管心裏十分鄙夷東方雲鶴,李夜白還是學着東方雲鶴的樣子恭恭敬敬跪拜下去,高呼:“臣子李夜白,見過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李夜白一進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爲首的王尚書瞪着李夜白更是雙目噴火。一直伏案批改奏摺的皇帝陛下聽到李夜白的聲音後,終於停下筆擡頭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李夜白和東方雲鶴二人,淡淡開口:
“都起來吧。”
東方雲鶴起身後,李夜白才緩緩站了起來,瞥了眼坐在御案後的皇帝后迅速地低下頭。
楚國皇帝東方馭看起來四十歲上下,穿着一件金黃色常服,留着半短鬍鬚,正值壯年頭髮卻已半白,眼精光閃爍,不怒自威,讓人不敢直視。
東方馭瞥了一眼東方雲鶴:“你一邊站着去。”
“哎,好的,好的。”東方雲鶴乖乖站到一邊,老實的像個鵪鶉。
東方馭沒有搭理東方雲鶴,而是看着李夜白良久,而後突然開口:“人是你打的?”
李夜白瞥了一眼昏迷不醒的王兮年,此時他的臉已經腫的像個豬頭,滿臉血跡,雙腿的姿勢看着很怪異,很明顯是徹底斷了,整個人看起來十分悽慘。
李夜白心暗道,王家人還真是夠狠的,爲了告自己一狀,竟然連王兮年的傷勢都不處理就擡到陛下面前了。
“是我打的。”李夜白老老實實承認,心裏已經做好了被處罰的準備。
李夜白心冷笑,這顛倒黑白的能力還真厲害,他不信王兮年今天做的一切王尚書會毫不知情。
“父皇,這個事情其實……”聽到有人污衊李夜白,東方雲鶴忍不住站出來想反駁,可是剛開口就被東方馭打斷了:“你閉嘴,一邊呆着。”
說完東方馭又看着李夜白,問道:“你沒受傷吧?”
“嗯?”
東方馭的話讓在場所有人都懵了,被打的王兮年還躺在地上生死不知,陛下竟然關心打人的李夜白有沒有受傷?
李夜白也愣了,一時也沒想明白東方馭爲什麼這麼問,但還是恭敬回答:“多謝陛下掛念,臣子並無大礙。”
“陛下,犬子纔是被打的那個啊。”王尚書哀嚎着提醒東方馭自己兒子纔是受害者,而李夜白是打人的兇手。
東方馭沒有理會王尚書,眼神掃過在場官員後,沉聲開口:“大楚開國至今已有三百一十七年,李家守了楚國三百一七年,李家子弟戰死沙場者共計五百十四人,無一人叛國,無一人投降,更無一人後退。”
頓了頓,東方馭繼續說道:“朕說這些沒別的意思,只是想告訴諸位,憑李家先輩積攢的功勳,莫說李夜白只是打了一個尚書的兒子,就算當着朕的面打皇子,朕也絕不會與之計較。”
王尚書的心沉到了谷底,他沒想到陛下會如此偏袒李夜白。連李夜白自己都沒想到東方馭會這麼明目張膽的偏袒自己,說不感動自然是假的。只有東方雲鶴心裏酸酸的,眼神幽怨的看着皇帝,又看看李夜白。
東方馭看着在場官員再次說道:“你們今日一起前來,不就是想逼朕處罰李夜白嗎?可朕,偏不讓你們如願!”
“臣等不敢,萬死!”
跟着王尚書一同前來的官員跪倒一片,個個誠惶誠恐。
“不敢?”東方馭臉色鐵青,罕見朝臣子發火:“朕看你們敢的很!今天敢向朕施壓,明天是不是就該逼宮了?”
王尚書等人跪倒在地上,不敢擡頭,渾身瑟瑟發抖。
良久,東方馭的心情才慢慢平復,瞥了一眼王尚書,說道:“王卿家也不用覺得委屈,真當今日之事朕一點都不知情嗎?”
“宣皇城司的人進來。”東方馭衝門口的值日太監吩咐道。
等皇城司的人進來後,李夜白髮現來人竟然是許三眼。
“卑職叩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東方馭淡淡開口:“起來吧,事情結果如何?”
許三眼恭敬回答道:“啓稟陛下,已經覈實過,那羣所謂的北漠遺民其實全部都是城南的乞丐,據他們交代,是有人給了他們一筆銀子,讓他們假扮漠北遺民敗壞大將軍和李家的名聲。”
“是誰?”東方馭冷漠開口,聲音是壓制着的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