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死了。”羅英從盛京城牆上一躍而下，走到李夜白跟前點頭確認。
“就這麼死了？”李夜白皺了皺眉頭，他大張旗鼓來盛京復仇，本想手刃仇敵，可沒想到東方馭竟然被自己兒子給殺死了。
這算怎麼回事？報應嗎？
冷岸輕聲說道：“東方馭算計了一輩子，到死了還在算計啊。”
李夜白點了點頭：“就是不知道他有沒有算到會死到自己兒子手上。”
“他是故意的，如果他死在你手上，你以後如何面對七皇子？”頓了頓，冷岸解釋道：“東方馭很清楚，當前這個局勢皇位不論傳給哪個皇子都是守不住的，只有和你關係最好的七皇子可以。”
“東方馭是在告訴你，想要皇位就從七皇子手上去搶吧。”冷岸說道：“他料定了你不會去搶七皇子的皇位。”
李夜白說道：“我對東方家的皇位沒興趣。”
冷岸看着李夜白說道：“你應該清楚，只要你振臂一呼，盛京城的那些人根本擋不住你。”
李夜白沉聲說道：“我再說一遍，我對當皇帝沒興趣。”
冷岸又問了一遍確認：“真心話？”
“我有必要撒謊嗎？”李夜白看着冷岸說道：“冷叔父若是想爭皇位，我不攔着，但你不能傷了東方雲鶴。”
冷岸笑了笑，說道：“我跟你一樣，對當皇帝沒什麼興趣。東方家的皇位還是讓七皇子去坐吧。”
“你不想當皇帝？”李夜白愣了愣，然後皺眉看着冷岸問道：“那你……”
冷岸打斷了李夜白的話，笑着說道：“我爲什麼起兵造反？我不是早就說過，我只是想爲你父兄討個公道，至於這皇帝的位置……沒興趣。”
李夜白沉默了，從冷岸起兵之時他就認定了冷岸是想當皇帝，冷岸拉攏他也是想利用他們李家在軍的影響力。
可是現在看來，李夜白覺得自己似乎猜錯了。
一旁的呼延元帥看着冷岸沉聲說道：“我不管你們誰當皇帝，你答應的事情該兌現了吧？”
冷岸點了點頭：“我已經下令楚軍撤出了千石窟，以後北漠三關就是你們的了，但能不能守得住，就看你們的本事了。”
呼延元帥沉聲說道：“這點不用你擔心。”
呼延元帥打量着李夜白好一會兒，然後開口說道：“我很期待在戰場上和你相見，別讓我失望。”
說完呼延元帥轉身離開，身邊只有十幾個黑袍護衛。
等呼延元帥離開後，李夜白才反應過來，看着冷岸問道：“你把北漠三關給他了？”
冷岸平靜說道：“若非如此，他怎麼肯定孤身涉險來作證？”
李夜白皺眉道：“祖宗疆土，豈可尺寸與人？”
冷岸說道：“秦川和沙雲嶺已經失守，千石窟就算不給他，也守不了多久。”
李夜白說道：“北漠三關失守，拉哈國大軍便可長驅直入，北漠將無天險可守。”
這時一旁的東方厲突然說道：“如果呼延元帥死了……”
冷岸看着李夜白，突然說道：“舊曆十五年，秦川、千石窟守將叛變，拉哈國大軍連奪北漠三關，你太爺爺只用了三天便全部奪回，追敵兩百餘里。”
“天佑五年，北漠三關再次失守，那時候你父親只有十九歲，剛領軍不久，他帶着兩萬精銳與拉哈國大軍激戰七天七夜，斬敵萬餘，奪回北漠三關。”冷岸看着李夜白，沉聲說道：“你父輩能做到的事，你做得到嗎？”
李夜白問道：“你送出去的東西，想讓我收回來？”
冷岸說道：“鎮守國門本就是李家人的責任。”
李夜白平靜說道：“我剛剛已經說了，我李家從此之後不會再爲楚國守國門了，守了三百多年，也守夠了。”
“那你就眼睜睜看着東方雲鶴成爲亡國之君？眼睜睜看着拉哈國大軍屠戮楚國無辜百姓？”冷岸看着李夜白說道：“東方馭固然對不起你們李家，但楚國曆代君王對你們李家並不薄，而且楚國百姓何其無辜？”
冷岸的話讓李夜白突然想到陳載墨，此時他突然想明白，那日陳載墨爲何說讓他善待楚國百姓了。
陳載墨早就料到會有今天的局面了。
見李夜白麪露猶豫之色，冷岸繼續說道：“李家守了北漠三百餘年，到了你手上就要放棄嗎？”
頓了頓，冷岸又補充道：“你父親參軍之日便立誓，總有一天要領軍踏破賀雲城，生擒拉哈國王，你就不想幫你父親實現心願嗎？”
李夜白眼閃過一道精光，但沒有開口說話。
“你想什麼就去做吧。”羅英看着李夜白開口說道：“不就是一個拉哈國嗎？咱們去滅了它就是。”
猛虎也說道：“早就想去賀雲城瞧一瞧了，大將軍，下令吧！”
李夜白看着冷岸問道：“爲何你不親自領兵收復北漠三關？”
冷岸說道：“踏破賀雲城不僅是你父親的心願，也是你們李家先烈們的遺願，這事你去做更合適。”
李夜白想了想，然後點了點頭：“好，父輩的心願，我會替他們完成。”
冷岸欣慰的點了點頭，然後看着一旁的東方厲，說道：“紅月和雲嵐兩國大軍已經逼近西嶺了，他們就交給你了。”
東方厲點了點頭：“是，父親。”
李夜白看着冷岸皺眉問道：“我去北漠，大皇子去西嶺，叔父您呢？”
論軍事謀略，現在整個楚國也找不到一個能夠超過冷岸的，可他現在把北漠戰事交給了李夜白，西嶺戰事交給了東方厲，自己似乎想要隱退一般，這讓李夜白覺得很奇怪。
冷岸說道：“我有更重要的事去做，楚國也該交給你們年輕人去折騰了。”
李夜白盯着冷岸看了會兒，然後轉身大聲喝道：“傳令！”
猛虎、曹雲蛟、楚天闊等人齊齊挺直了身子，等待李夜白的命令。
李夜白目光從衆人身上掃過，沉聲下令：“全軍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