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距離沙雲嶺不足十里,綿延千里不絕。

    秦川以南,黃沙漫天,不見綠色,秦川以北,便是一望無際的大草原。

    有人說,是千里秦川擋住了風沙北下,也有人說秦川之下鎮壓了一尊沙妖,沙妖頭朝南方,北漠那些風沙其實是他的呼吸。

    秦川也是楚國和拉哈國的分界線,秦川以南是楚地,秦川以北則是拉哈國。但拉哈國顯然不是這樣的認爲的,他們常說,拉哈國沒有國界,拉哈勇士站着的地方皆是拉哈國。

    但千里秦川擋住了拉哈人的戰馬,堅固的秦川城一次次將他們撞的頭破血流,他們恨秦川,也畏懼秦川,一心想要奪下秦川,現在他們的願望終於實現了。

    呼延術烈站在秦川城上,看着高達近百米的城牆以及兩旁陡峭的崖壁,不禁感慨:“此城非人力可破之!”

    白澤義川、巴圖等個七拉哈國將領站在呼延術烈身後點了點頭,秦川城有多難攻克,他們最清楚。

    巴圖耷拉着腦袋,神情有些哀傷,在沙雲城被李夜白一劍砍下腦袋的拉哈國將領巴合,是他親弟弟。

    “你在怪本帥?”呼延術烈突然轉身,看着巴圖問道。

    巴圖一驚,立即單膝跪下:“末將不敢。”

    “你心裏有怨氣。”呼延術烈輕聲說道:“你在怨本帥讓你弟弟送死?”

    巴圖猛然擡頭,眼睛通紅的盯着呼延術烈,他就那一個弟弟,若是戰死沙場他也沒話可說,可是讓他弟弟送死,巴圖如何不恨?

    “五千人啊!元帥!”巴圖紅着眼睛說道,“那是五千拉哈勇士啊,你怎麼能忍心讓他們去送死?哪怕下令讓他們撤回來也好啊!”

    “放肆!”白澤義川上前一步擋在呼延術烈跟前,右手按在刀柄上,盯着巴圖冷聲說道“巴圖,注意你跟元帥說話的語氣!”

    巴圖低下頭,低聲喃喃道:“我只是替我弟弟不值,替那五千拉哈勇士感到不值,他們這樣死毫無意義!”

    李夜白率領大軍抵達沙雲城下時,呼延術烈突然下達了撤軍的命令,但給巴合的命令卻是死守,巴圖找過呼延術烈,可是什麼說法都沒得到,所以他不服!

    呼延術烈推開離了白澤義川,看着跪在地上的巴圖輕聲說道:“我知道你和你弟弟感情極深,但你相信本帥,你弟弟不會白死,拉哈國勇士們的血也不會白流!”

    說完後呼延術烈轉身離開,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說道:“還有,你弟弟是自願的。”

    巴圖愣在原地,突然想到那幾日弟弟舉止有些古怪,看來他那個時候就已經知道今日的結局了。

    巴圖猛然想起什麼,臉色大變,原本他纔是沙雲城的守將,弟弟是替他去死的。

    想到這裏,巴圖癱坐在地上,被砍一頭眉頭都不皺一下的尺漢子此時哭得跟個小孩子一樣傷心。

    沙雲城,蘇媚兒神色有些疲憊,兩千多戰俘審問起來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王爺,這批戰俘,該殺者百四十一人。”蘇媚兒嗓子有些沙啞。

    李夜白倒了杯水遞過去,然後問道:“這麼說,剩下的都是沒問題的?”

    “多謝王爺。”蘇媚兒喝了口水,說道:“基本沒什麼問題,但有一人屬下看不透。”

    “誰?”李夜白問道。

    “霍闊臺。”蘇媚兒皺眉說道:“此人供詞雖無不妥,但屬下隱隱總覺得哪裏有什麼不對,不過又說不出來,還請王爺定奪。”

    “他啊。”李夜白勾起一抹冷笑,“不用理會他,現在我們去看看那些戰俘吧。”

    沙雲城,兩千多名戰俘被分開看管,畢竟這麼多人聚集在一起也是個大隱患,此時城有百多名戰俘跪在地上,每人身邊站着兩個楚軍士兵,城唯一的演武場被擠得滿滿的,不遠處其他拉哈國戰俘遠遠看着這一幕,眼有恐懼,也有慶幸,還有小小的憤怒。

    “無恥騙子!”跪在地上的拉哈國俘虜,有一人見李夜白出來後,憤怒咆哮:“你說過只要我們放下武器就不殺我們的!你個騙子!”

    “楚人無恥!”其他跪在地上的俘虜也開始憤怒的吼了起來,這是他們維護最後那點可憐尊嚴的唯一方式。

    “閉嘴!”楚軍士兵用刀鞘狠狠砸在這些人嘴上,頓時牙齒碎了一地,再也說不出話來,只能低聲哀嚎着。

    李夜白看着那些義憤填膺,感覺自己被騙的拉哈國戰俘,沉聲說道:“我是說過降者不殺,可前提是你們手上沒有沾染無辜楚人的血。”

    李夜白一眼掃去,看了那個最先咆哮的拉哈國戰俘一眼,緩緩說道:“秦川城破之時,你在城親手殺死我楚軍降兵二十一人,可有此事?”

    那人低頭不語,眼滿是慌亂。

    李夜白又看向一個四十多歲的拉哈國降兵,沉聲說道:“玄武三年,你在我北漠邊境殺死楚國百姓十人,其包括七個孩子,對嗎?”

    李夜白又看向一個四十來歲的拉哈國戰俘,喝道:“同樣是玄武三年,被你糟蹋的楚國女子不下十五人,我說的對嗎?”

    那些跪在地上的拉哈國俘虜臉色全都變了,低頭不語。一旁的蘇媚兒也震驚的看着李夜白,這些她們戰俘堂審問的都沒有李夜白知道的詳細。

    李夜白平復了下心情,然後指着不遠處的霍闊臺,大聲問道:“你說,這些人該不該殺?”

    霍闊臺臉色變幻幾次後,擡頭大聲回答道:“該殺!”

    李夜白又看着那些跪在地上的拉哈國戰俘,冷聲笑道:“聽見了嗎?連你們自己人都覺得你們該殺啊,現在還有什麼話說?”

    一個跪在地上的戰俘扭頭怒視着霍闊臺:“無恥敗類!我拉哈國沒有你這種叛徒!”

    “閉嘴!”一個楚國士兵用刀鞘狠狠砸在了說話人的嘴巴上,竟然直接將人砸暈了過去,剛剛李夜白的話他們都聽得清清楚楚,所有楚軍心裏都憋了一口氣,此時動手怎會手下留情?

    李夜白看着跪在地上的拉哈國戰俘,沉聲說道:“不殺你們,如何對得起慘死在你們手上的楚人?”

    “不殺你們,吾心難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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