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元煜的臉色難看到了極致,像是被潑了層沸騰的熱油一般,滾燙無比。

    他從來不覺自己哪裏做得不對,他明明救她出了夏家那個火坑,她怎麼可以這樣數落他,一字一句跟刀子似的。

    “放肆!”蕭元煜暴怒,擡手就是一巴掌扇過去。

    姜青沅眼疾手快,一把捏住他的手腕,嗤笑道:“無法反駁就動粗,端王殿下,您可真有出息。”

    猛地將他甩開,蕭元煜直接一個踉蹌,跌坐在地。

    “王爺!”顧心霏和周登齊齊推門衝進來。

    “王爺,您流血了。”顧心霏眼裏噙滿了淚水,擡眸朝姜青沅斥道,“王妃,你這是做什麼啊!你心裏有怨,衝我來就是,爲什麼要傷害王爺?王爺給了你王妃之尊,又命人錦衣玉食地伺候着,哪裏薄待你了。王妃,做人要講良心!”

    聽着這一句句的質問,姜青沅無語地扯了扯嘴角,顧心霏是太聰明,還是太愚蠢。

    周登狠狠地瞪着眼,拳頭緊握,咔咔作響,咬牙切齒地怒道:“夏青沅,你竟敢傷王爺!”

    語落,拳頭橫飛而出,直直朝姜青沅面門而去。姜青沅迅速避開,口中言道:“是我做的又怎樣,這是蕭元煜欠夏青沅的,他還沒還清呢!”

    好好的一個姑娘,被蹉跎至死,她勢必要討個公道。

    一拳落空,周登再次卯足了勁兒,怒道:“我殺了你。”暴怒之際,以至於並沒有聽到身後蕭元煜的聲音。

    但姜青沅聽到了,脣角輕勾,既然蕭元煜已經恢復了理智,那她也用不着費精力了。索性不閃不避,揚聲道:“來啊,動靜鬧得越大越好,讓皇后聽見,讓鳳儀宮的宮人聽見,讓皇宮上下都聽見。”

    讓皇宮上下都聽見,這怎麼可以!

    “周登!”蕭元煜疾聲呵住。

    周登咬牙,瞪着姜青沅。

    而姜青沅則是脣角輕彎,咧嘴一笑,“怎麼?你主子的話也不聽了?”

    “周登。”蕭元煜再次開口。

    周登咬了咬牙,這才收手,退回到蕭元煜身邊,“王爺,她敢對您動手,絕不能饒恕。”

    “饒恕?”姜青沅嗤笑道,“周侍衛,你是蕭元煜的奴才,我可不是。有空多讀點書,別亂用詞。”

    “你……”周登氣竭。

    蕭元煜擡手攔下,顧心霏也在一旁勸道,“周侍衛,在宮裏鬧事,對王爺並無好處。”

    “還是顧側妃明事理。”姜青沅輕笑,“端王殿下在旁人眼中,可是個有情有義的好男子,若是被人發現了真面目,那往日裏的美譽可就蕩然無存了。”

    蕭元煜看着姜青沅,只覺眼前這個女人很是陌生,全然不是他印象中的那樣。她很聰明,聰明地可怕。

    顧心霏面上訕訕的,這樣的誇獎她一點都不想要。她放軟了語氣,溫聲道:“妾身知道,您是對妾身進府的事有怨氣,千錯萬錯都是妾身的錯,要打要罰妾身都認,只求王妃您別遷怒於王爺。”

    “你倒是能屈能伸。”姜青沅輕笑,不置可否。

    “妾身在閨中是庶女,現在是側室,自然該知禮數。王妃,妾身無意和您爭搶,端王府的正妃始終都是您。”顧心霏頷首,面上沒有任何怨懟之意,有的只是溫婉恭順。

    這般低的姿態,連自己是庶女側室的話都說出來了,姜青沅不由得挑眉多看了她幾眼,“顧側妃,你確實比周登看着順眼多了。”

    即便知道她心裏或許恨得牙癢癢,但明面上姿態擺的這樣低,比起周登那窮兇極惡的不知所謂樣子來,的確賞心悅目多了。

    見姜青沅面色緩和不少,顧心霏繼而又柔聲道:“王妃,您和王爺是夫妻,夫婦一體、榮辱與共,有什麼事回府再議,您看如何?”

    姜青沅聞言,目光撇了撇蕭元煜,“顧側妃聰慧,只是不知道你的王爺想通了沒?”

    話音剛落,只聽蕭元煜道:“先回府,一切都可以商量。”

    在這裏鬧下去,對他沒有半點好處,所以現在立刻馬上回府。

    “王爺不會打什麼歪心思吧?”姜青沅依舊沒應,而是似笑非笑地反問道,“把我哄回府,然後大門一關,幹起殺人滅口的勾當?”

    周登面色微變,姜青沅涼涼地掃了他一眼,就知道他心懷不軌。

    蕭元煜咬牙切齒地道:“你武功如此厲害,我不是對手。”

    同爲習武之人,無需親自過招,看着她和周登的你來我往,蕭元煜便心裏有數了。要拿下她,不是不可能,但要不留痕跡地殺了她,太難。

    身爲皇親貴胄,手上沾血不是大事,但殺妻,而且還是明媒正娶的髮妻,這樣的罪名,他承受不起。

    因而這個風險,他冒不起。

    姜青沅滿意地點了點頭,“知道就好。”

    這次進宮,蕭元煜身心俱疲,眼下什麼都不想,一心只想着立刻出宮,回到王府去。只是剛出偏殿門,就見着一臉笑眯眯的章公公正朝這邊走來。

    “奴才見過端王殿下。”

    蕭元煜連忙虛扶一把,“免禮。”章公公是皇帝身邊的內侍總管,他見了也得禮遇三分。

    “陛下聽說王爺遇刺,很是憂心,命奴才過來看看。”目光落在蕭元煜染血的衣襟上,章公公眉頭微皺,“王爺,您這傷……”

    蕭元煜連忙攏了攏身上的斗篷,將血跡遮住,勉強扯出一抹笑,搖頭道:“沒事,只是本王方纔不小心扯到了傷口。”

    “還請公公回稟父皇,讓父皇擔憂了,做兒子的心頭有愧,本該親自過去跟父皇回話,只是身有血污,不便面聖,就先回府了,待養好了傷,再去給父皇請安。”

    章公公微微頷首,“王爺放心,奴才必定把話帶到。”

    客套話都已經說完了,蕭元煜想着章公公也該轉身走人了,卻不想只見他轉而朝姜青沅拱手行了一禮,“王妃娘娘,太后聽說王爺遇刺,也很關心,王爺身子不適,不如您過去跟太后回個話吧。”

    將姜青沅去跟太后回話,絕對不可以!蕭元煜心中警鈴大作,當即接過話去,“本王同你一起去!”

    章公公愕然,您不是剛纔還說身子不適要回府,就不去面聖了嗎?

    姜青沅捂嘴,“咳咳,王爺對太后娘娘真孝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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