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子晨低下頭去,“父王,晨晨記得的,晨晨只是想着這是在自己家裏,所以就不自覺地叫出了口。”
“顧子晨,你要牢牢地記得,任何時候任何地點都不可以。”顧北淵先是嚴肅地強調道,而後又停頓片刻,終是說出了口,“況且,她真的不是你孃親。”
顧子晨看了看顧北淵,淚珠兒在眼眶裏打着旋兒,父王鮮少叫他全名,如果叫全名,那就代表此時此刻父王的態度十分嚴肅。“這怎麼可能呢?父王不是說孃親就長畫像上那樣嗎,嗚嗚……”
“畫像上的人的確是你孃親,但姜姑娘她不是畫像上的人,她只是長得和你孃親很像而已。”顧北淵之前不想讓顧子晨難過,所以沒有明說,但如今誤會越來越深,他覺得有必要讓顧子晨知道了。
“嗚嗚,父王騙人。”顧子晨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葉嬤嬤都說她是我孃親,父王你騙人。”
顧北淵皺起了眉頭,“葉嬤嬤怎麼會跟你這麼說?”葉嬤嬤是從宮裏出來的人,怎麼會說出這麼不着調的話?
顧子晨一邊掉金豆豆,一邊解釋道:“嬤嬤說了,晨晨喜歡,父王也喜歡,往後等孃親正式嫁給了父王,她就是晨晨的孃親了。”
對,葉嬤嬤都這麼樣說了,肯定是真的。
顧子晨自己給自己抹眼淚,梗着脖子,憋着淚鄭重其事地說道,“在孃親和父王成親之前,晨晨不叫孃親就是,父王你別說謊話嚇晨晨,說謊話是不對的。”
顧北淵瞭然,隨後板着臉正色道:“葉嬤嬤誤會了,誤以爲她是晨晨的娘。”
剛擦乾的眼淚頓時又冒出來了,顧子晨紅着眼睛,淚珠子跟斷了線似的一個勁兒地往下掉,“父王,這不是真的……”
“那父王問你,她對你好不好?”見顧子晨哭的悽慘,顧北淵也不由得放軟了聲音。
顧子晨重重點頭,“孃親和其他女人都不一樣,她是真的對晨晨好,孩兒能感覺出來。”
他自小就敏感,誰是真心誰是假意,他都能感覺出來。
顧北淵微微頷首,繼而又道:“她對你是真心實意的好,如果她真是你孃親,她怎麼會不認你?”
顧子晨還是個孩子,孩子的思維很簡單,順着顧北淵的話一想,頓時啞口無言了。是啊,如果真的是孃親,爲什麼不認他,爲什麼私下裏都不讓他叫她孃親?
哇的一聲,哭聲劃破天際……
顧子晨哭了許久,顧北淵沒有哄他,只是在一旁默默地陪着他,直到他哭累了,方纔將他抱在懷裏。不多時,懷裏就傳來顧子晨均勻的呼吸聲。
顧北淵將他放到牀上,小心翼翼地爲他擦了擦眼睛,動作極盡輕柔。做好了這些,他方纔走出房間,吩咐識月侯在門外,“識月,好好照顧世子,若是他醒了,給他喂點水喝。”
又叮囑了幾句,顧北淵方纔出了王府。
此時,天色已晚,但顧北淵覺得有些事不能拖,便徑直去了葉宅找葉嬤嬤。
“嬤嬤,別忙活了,我不喝茶,這個時候過來是有要緊事說。”顧北淵攔下。
聽了這話,葉嬤嬤忙放下手中茶盞,“什麼要緊事?”
顧北淵示意葉嬤嬤坐下,然後放在正色道:“嬤嬤誤會我和姜姑娘的關係了,我救她幫她是因爲她和晨晨很有可能有親緣關係,而非什麼男女之情。”
葉嬤嬤皺了皺眉,“就是這個事情?”
顧北淵點頭,“這很重要,嬤嬤往後別再誤會了。她是端王妃,不管她和端王實際關係如何,名義上她都是有夫之婦。晨晨還小,藏不住話,若是哪一天說漏了嘴,於姜姑娘而言,只會是麻煩。”
“原來是因爲老奴跟小世子說的那樣話啊。”葉嬤嬤恍然大悟,“這話的確說早了些,老奴卻是該告罪,郡王放心,老奴往後會注意的。”
葉嬤嬤解釋道:“老奴心急,想着郡王您已經二十有五了,身邊卻沒個知冷暖的人。”
“嬤嬤,你真的誤會了,姜姑娘對我無意,我對她同樣並非出自男女之情。”顧北淵正色道,“您別亂點鴛鴦譜了。”
葉嬤嬤聞言,眉頭微微皺起,“真是誤會了?”
顧北淵鄭重地點了點頭。
“唉……”葉嬤嬤不禁長長地嘆了口氣,“老奴原是看着姜姑娘爲人和善,對小世子也喜歡,小世子也喜歡她,所以這才總想着能讓姜姑娘成爲寧郡王府的主母。沒想到,竟是場誤會……”
葉嬤嬤有些遺憾,她本以爲郡王終於對一位女子關心備至,還以爲是他開竅了,誰曾想竟是她多想了。
顧北淵神色淡淡,“嬤嬤,我暫時還不打算娶妻,更沒想過納妾。”
“郡王這是什麼話,和您同齡的男子早已經妻妾成羣了,您怎麼還不打算娶妻?”葉嬤嬤急了,納妾也就罷了,郡主和郡馬爺便是一生一世一雙人,郡王跟着效仿父母也無妨,但是不能不娶妻啊。
葉嬤嬤急的原地打轉,“郡王,別的不說,就是小世子他也需要母親教導,不然他會一直揹着生母不詳的名頭。”
顧北淵眉頭稍皺,沉默片刻後,道:“這件事是我疏忽了,我會找個合適的時機請封晨晨的生母爲正妃。”
“那不一樣,小世子的生母已經死了,又不能活過來……”葉嬤嬤話還沒說完,卻見顧北淵臉色倏地大變,迅速越窗而出。
窗外,姜青沅閃身躲過,忙道:“郡王,是我。”
顧北淵聞聲,近身看去,果然是姜青沅,“你怎麼會在這裏?”
說來姜青沅也覺得尷尬不已,“從寧郡王府出來後,我一時間不知道該去哪兒,在大街上閒逛着着實無聊,心血來潮便來葉宅看看。本想着葉嬤嬤已經睡了,就沒打擾,輕手輕腳地走到窗邊。”
誰曾想,正好聽見葉嬤嬤和顧北淵說話,說的內容還和她有關。
她和顧北淵?
這是哪兒跟哪兒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