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雍涼王遠在雍州,守着大越西南邊陲,並不在京城,不便投靠。
那麼,唯一可選擇的人便只有寧郡王顧北淵了。
“還請郡王恕罪,老臣無法說服安王殿下放棄這個念頭,思來想去,只能將實情告知郡王。”夏老國公委婉地說明了他的一片好心。
他並非是想威脅顧北淵,只是他無力改變,能做的便是把事情告訴顧北淵,也好有個防備。
說話時,夏老國公不着痕跡地留意着顧北淵的神色,見他面色如常,並無任何不悅之意,心下方纔鬆了些許,而後拱手行禮道:“老臣愚鈍,能想到也只有這個。若是郡王有任何用得着老臣的地方,還請儘管開口。”
顧北淵看着他,淡聲說道:“夏老國公可想清楚了?跟着本王,可不會有什麼從龍之功。”
夏老國公絲毫沒有半分猶豫,當即點頭道:“老臣知道郡王是純臣,不親近任何皇子。”即便皇帝和太后看重顧北淵,但那也是君王對臣子,長輩對晚輩的寵愛。顧北淵同他一樣,是臣子。但不一樣的是,顧北淵是那個能影響日後誰爲君的臣子。
跟着能影響新帝人選的人,不是從龍之功是什麼?
夏老國公心裏這樣想着,不過嘴上卻正色道:“老臣如今是想明白了,做個純臣最好。老臣也是古稀之年,也沒多少歲數了,還追求什麼從龍之功……”
這話幾分真幾分假,顧北淵豈會不知,不等夏老國公說完,他便擡手攔下,“場面話就不必說了。”隨後,他看着夏老國公道:“本王對結黨營私不感興趣。”
私下裏,朝臣與朝臣結成一派,和投靠皇子本質上沒有多大差別。
夏老國公聞言,當即僵了臉,正欲開口說什麼,“郡王……”
卻被顧北淵再度擡手攔下,“不過本王可以和你做個交易。”
“交易?”夏老國公眉頭微皺,這跟他想要的結果出入有點大啊。
“不錯。”顧北淵眉目肅然,正色說道,“本王可以許你一個條件,不過有個前提,這個條件不能太過分,老國公是聰明人,當知道分寸。”
夏老國公聞言,頓時陷入了沉默,不能太過分的條件,即是說不是任何條件顧北淵都會答應,但他一定會滿足夏家一個條件。
即便是有限制,但若是能得顧北淵許諾一個條件,也是極其難得的……
“老臣一時間想不出來,郡王可否容老臣再想想,想到了再向郡王開口?”夏老國公道。顧北淵允諾的這個條件,就好比是丹書鐵券,這樣重要的東西自是要用在關鍵時候。
顧北淵輕嗯了一聲,“可以。”跟他預料的一樣。
“多謝郡王。”夏老國公道過謝,而後又問道,“不知老臣可有什麼地方能爲郡王效力的?”既是交易,那麼便是相互的。他從顧北淵這個得了個承諾,那麼顧北淵呢?
顧北淵眼眸微深,意味深長地道:“老國公跟在安王身邊多年,想必知道不少事……”
夏老國公一聽,頓時瞭然,顧北淵是想知道安王的祕辛。“安王殿下的祕密,老臣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不知郡王想知道什麼?”
“本王只想知道一件事。”顧北淵眼眸越發深邃了,“元熙太子是怎麼死的?”
“元熙太子”四個字一出,夏老國公當即變了臉色……
沉默了半晌,他良久方纔緩緩開口:“郡王,陛下明旨,您……”
“本王知道。”顧北淵不等他說完,就接過話去,“元熙太子和溫氏覆滅後,陛下宣佈了一道聖旨,不許任何人再提元熙太子,違令者斬。”
顧北淵將他的神色收入眼底,“安王做了什麼,讓陛下對元熙太子如此深惡痛絕?”
提都不許提,可見是諱莫如深,該是有多厭惡,纔會到這個地步。
夏老國公目光微閃,“老臣是在那件事之後,才投靠安王的,所以……”
“若是老國公不願意說,本王也不勉強,一切作罷。”顧北淵輕描淡寫地接過話去。夏老國公跟在安王身邊多年,即便是在元熙太子故去後才投靠安王,也不可能對此事全然無知。
東宮儲君被廢,還直接沒了性命,這麼大的事情,京城裏的高門大戶,哪個會一點都不打聽?即便是夏老國公沒有投靠安王,他也不可能一點內情都不知道。
如果夏老國公不願意說,那麼之前允諾的條件就可以收回了。
“郡王!”夏老國公一聽,趕忙上前解釋道,“並非老臣不願意說,而是這件事老臣確實知道的不多。且老臣知道的也都是道聽途說,未必是真的。”
唯恐顧北淵不相信,夏老國公又做了詳盡的解釋,“起先是有人遞了摺子,說溫國公府有不臣之心,陛下便派人查證,卻不想當真在溫國公府裏搜出了證據。”
“什麼證據?”顧北淵立刻問道。
夏老國公答道:“是一些言辭過激的詩作。”
顧北淵聞言,當即眉頭微皺,若僅僅只是一些令皇帝不悅的詩作,頂多也就是受些責罰,怎會到抄家的地步?
“緊接着,又有人上摺子彈劾,有彈劾溫國公對陛下不敬的,又彈劾溫氏子孫欺男霸女的,一時間彈劾的摺子魚貫而入。”
說到此處,夏老國公都不禁搖頭嘆息,溫國公府不是隻有本家,還有各種旁支,偌大的家族怎麼可能沒有半點陰私。
“那些彈劾溫國公府的摺子,其中肯定有安王的手筆,也有其他人的手筆。但至於是誰起的頭……”夏老國公道。第一封摺子是直接呈送到皇帝御前的,皇帝沒提,他也無從得知。
“老臣雖不知,但心裏有個懷疑的人選。”
夏老國公正色道:“白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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