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芹：“你們在村裏都有房子，我想向你們借房子給建國辦一下喪禮。”
大牛、栓子四人都不由自主的放下了筷子，拿紙巾擦着嘴巴。
栓子當先開口：“嫂子，這事不是我們不幫忙，確實有些難辦啊。”
“我房子還是新建的，你說這頭一件事就是用來辦喪禮。”
“實在有些不吉利，你也知道，村裏人最忌諱這個的。”
大牛同樣點頭道：“我新房子是我家老兩口在住着，要是在我家辦，他們肯定得說我故意咒他們早死。”
“他們還不得氣的自己在門口上吊啊。”
另外兩人也都找了不同的理由推辭。
秀芹央求道：“大牛，栓子，你們幫忙想想辦法吧。”
兩人奇奇搖頭：“我們是真沒什麼辦法。”
秀芹：“大牛，你難道忘了，當初修建水庫，你被閘口吸住，是建國冒着生命危險下去救你。”
“還有栓子，當初你在田裏被蛇咬了，危在旦夕，是建國及時送你去醫院，在醫院揹着你跑上跑下啊。”
大牛和栓子都是微微一愣，旋即不以爲然的撇撇嘴。
“這些陳年舊事就不要老是提了。”
“你和建國結婚的時候，我們也沒少幫忙。”
“怎麼，你這是挾恩圖報，打算拿這點舊情喫我們到老嗎？”
秀芹有些慍怒，這當真就是人死如燈滅，往日什麼情分都不值一提了。
“我沒有那個意思。”
“只是希望你們能幫個忙，送建國最後一程。”
旁邊二牛小聲道：“哥，要不你就幫幫嫂子吧。”
大牛使勁瞪了二牛一眼，怒道：“你說的倒是輕鬆，不是你的房子，不是你住是吧？”
“你給我閉嘴，要不然你把那兩老不死的接你家去住啊？”
二牛一陣語塞，他在村裏倒是也分了地，可是沒有錢，一直空着沒有把房子蓋起來。
隨後，大牛轉頭看向秀芹，拿出兩千塊錢，道：“借房子辦喪禮的事就不要提了，我真的愛莫能助。”
“這點錢你先拿着，如果以後生活上有什麼苦難，也可以找我。”
“看在當年的情分上，我能做的也就這麼多了。”
秀芹沒有接錢，大牛直接將錢丟在秀芹面前的桌面上。
秀芹搖頭：“我不要錢。”
大牛：“拿着吧，人死不能復生，你們孤兒寡母的也得生活不是。”
秀芹把錢還給大牛，道：“錢你拿回去吧，真的不用。”
“這樣吧，我不借房子了。”
“你們都是建國生前最好的哥們，希望你們到時候能來送他最後一程。”
大牛：“到時候有空我會去的。”
“喫的差不多了，我就先走了。”
栓子大牛轉身走了。
其餘幾人也跟着離開。
二牛一臉愧疚道：“嫂子，對不起，我沒車沒房，什麼忙都幫不上。”
秀芹笑道：“沒關係的，你有這個心就行了。”
最終，苦苦等了幾個小時，換來卻是不歡而散。
結賬時，領班美女笑盈盈的相送，欲言又止的樣子，似乎是想要秦天的聯繫方式。
但看到秦天上了一輛破捷達，就嘆氣轉身了。
秀芹神情落寞的回到酒店。
她突然明白，這或許就是窮人的悲哀吧。
活着的時候得不到別人的尊重和認可，現在人都死了，又還會有誰把他當回事呢。
秀芹看着骨灰盒，沒有恐懼，沒有害怕，只有無盡的愧疚。
建國，對不起，我真的盡力了。
或許，這就是你的命吧。
無論是活着還是死亡，你終究都是最不起眼的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