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通靈少女脫單記 >第110章 李美(4)
    給我縫縫腦袋唄。”

    南歌強裝鎮定,聲音還是有些顫抖地問:“怎麼縫?”

    “用手縫唄。”說完已經把手裏的陣線往南歌手裏遞。

    南歌看着自動伸長,有一兩米的手停在自己眼前,南歌壯着膽子接過針線,走到那鬼跟前。這樣的互動還是生平第一次。

    鬼把脖子往南歌面前一伸,腦袋向南歌的方向斜斜地耷拉着,有一半的地方脖子和頭已經連不上了。

    南歌的溫熱的手伸向鬼的脖子,冰冰涼、滑膩膩的皮膚像泥鰍似的,身上一根汗毛都沒有。

    她瞬間汗毛直立,慌忙把手拿開,着急的樣子像一隻受驚的小鹿。手像被凍傷了,不停在身上蹭着。

    “先給我把原來的拆了。”鬼興味盎然地看着南歌不知所措,眼神裏竟然帶着長輩的慈愛。

    周圍看熱鬧的鬼魂越聚越多,整個房間黑茫茫一片,它們擠作一團,自己的身型都已經看不出來。

    找到線頭,一抽,它的腦袋就掉了下來,南歌手裏則多了一根粗線,白色和暗紅色交相輝映,隱約還能聞到人血的味道。

    那隻鬼把自己的腦袋拿在手裏,看着南歌說:“還不趕緊給我縫上!”

    屋裏空調開到二十四度,可她的後背已經全溼了,白色短袖下面穿的粉色內衣一覽無餘。

    “我······好像······不太會縫。”南歌做了半天的心裏建設,到底還是白費功夫。

    它一把把南歌拉到自己面前,將拆線時暫放在桌子上的針線硬塞到她手裏。

    南歌的手下一秒像換了主人似的,熟練的拿起那鬼的腦袋,放在脖子上,針帶着線在他已經沒有人肉質感的腦袋和脖子之間進進出出。

    她喫驚的看着自己的手,想停下來,但它們根本不聽她的指揮。

    漸漸的不僅沒有那麼害怕了,還想跟這鬼聊兩句,“你爲什麼待在這裏啊?”

    縫了一半的頭忽然轉了一百八十度,跟站在它背後的南歌來了個臉對臉,南歌嚇得大叫,下意識想扔掉針線,可它們像粘在自己手上了一般,甩都甩不掉。

    “小丫頭好奇心還挺重,就讓你開開眼。”

    話音剛落,雖然南歌身體還留在128,一針一線細細密密幫這鬼縫着腦袋,但靈魂已經翩翩起舞,飛到別處去了。

    這個地方漫天黃沙,不知道是什麼年代。空氣中瀰漫着腐爛的氣味,比廁所的味道難聞百倍。

    “你們看這裏有個怪人!”

    愣神的功夫,七八個破衣爛褂,蓬頭垢面,髒到看不出五官,也分辨不出年紀的小孩圍上來,對着她指指點點。

    南歌是個愛心氾濫的人,不過眼下的狀況愛心也不好用了,她被這些小孩兒身上的氣味薰地只想趕緊跑。

    忽然一個黑漆漆的小臉上,葡萄似的黑眼珠咕嚕一轉,看不出來性別的小孩兒衝南歌伸着手裏的破碗道:“給點錢吧!”

    另外幾個立馬有樣學樣。南歌今天穿的褲子帶着兜。

    從兜裏掏了半天,只掏出兩個亮晶晶的一元硬幣,還是今天中午喫飯的時候,餐廳老闆找給她的。

    銀色的硬幣躺在南歌伸開的手心裏,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

    “這是啥?”

    “銀子嗎?”

    南歌搖了搖頭,正要解釋,手裏的硬幣忽然不翼而飛,連被哪個手快的孩子給搶去了都沒看見。

    孩子們打作一團,沒人有空理會豎電線杆兒的南歌,雖然這個電線杆有點胖。

    忽然一陣黃土吹來,迷了南歌的眼,“駕!”她揉眼的功夫,幾匹高頭大馬已經同她擦肩而過,被馬傷到的小孩子趴在地上“哎呦。哎呦”地叫着。

    小男孩的母親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也不看孩子的傷勢,一個勁的罵:“狗孃養的,活該你湊熱鬧,還不滾回家去!”

    男孩在地上爬了半天,好不容易掙扎着站起半個身子,然後連滾帶爬地走了。

    南歌正要跟上那小男孩,不遠處的城門忽然關上了,發出“轟”地悶哼聲。多了些站崗的,長長的辮子在漫天黃土中,好像有千斤重。

    黃沙散去,南歌這纔看見一羣人押着一輛囚車,車裏的人已經被折磨的面目全非,白色的衣服被鮮血染紅,破了的地方是依稀可見皮開肉綻。南歌一眼就認出來這人正是宿舍裏那隻脖子和腦袋分家的鬼。

    囚車沒走多遠,就看見城門上放了榜:

    今已將賊人朱廣臺緝拿歸案,於午時三刻問斬。原來他叫朱廣臺啊,南歌心想。

    站在南歌身旁的大娘眯縫着小眼兒,問:“姑娘啊,這上面寫的啥呀?”

    南歌給她重複了一邊黃紙上的內容,大娘連連說道:“斬得好!斬得好!”

    幾個身上沒有補丁的年輕人聽了衣衫襤褸的大娘的話,要理論一番:

    “什麼叫斬得好?朱廣臺殺富濟貧,今天遭了這般劫難,你怎麼能叫好?”

    大娘見四五個小夥子圍着自己,語無倫次地說:“我不認識什麼朱廣臺,我只知道俺孫子又來活了。”

    說話間,眼神左右亂飄,看這幾個人的臉色,趁別人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的功夫,從人羣中跑了出去。

    隨後便聽見傍邊有人說:“吳大娘的孫子是劊子手,可不來活了麼。”

    過了喫午飯的時間,太陽懶懶散散照在斷頭臺上。

    南歌夾在從四面八方趕來看熱鬧的人羣中間,擁擠着來到了刑場。

    朱廣臺被好幾個獄卒押着,面朝監斬臺的方向跪着。

    髒兮兮的臉上帶着血跡,腰桿挺得筆直,嘴巴緊抿着。看不出來情緒。

    面前是一碗冒了尖半生不熟的肉,帶着血絲冒着油光。

    又過了大約一刻鐘,太陽昇到朱廣臺的正上方,監斬官才姍姍來遲,他穿着全套公服,披着大紅斗篷。身後還跟着兩個拿拂塵的道士。

    賊眉鼠眼,猴腮蟑腦的監斬官落了坐,那兩個道士一邊一個站着。

    左邊站的這個眉毛已經看不出來了,顴骨高聳,眼睛吊梢着,嘴脣在黑白相間的鬍鬚中依稀能看出又薄又窄的形狀。

    骨瘦如柴,腦袋幾乎架不住道冠,道服耷拉着,拖到地上一大塊。

    右邊站的那個跟他恰好相反,肥頭大耳、滿面紅光,道冠和道服也不合身,因爲太胖,穿戴起來非常緊巴。

    監斬官拿着一張黃紙,站起來念道:

    “賊人朱廣臺,私剪辮髮,勾結異黨,殺我大清官兵五百餘人。”

    抽出亡命牌往地上一扔,“斬!”

    說完轉過身去,背對斷頭臺。劊子手領命,抽掉朱廣臺身後的亡命牌,高舉起砍刀,正衝太陽。

    漫天黃土中,慘淡的陽光打在刀刃上刺得人眼疼。忽然朱廣檯面前紋絲未動的飯碗“嘶嘶”冒起了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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