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指着路標，“沒錯，你看這不就是上杭路三十八號麼。”
“那也太破了點吧？”南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家不是很有錢的嘛？”
新月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可能覺得幾千塊不夠花，就把房產折現了吧。有錢人的世界，咱還是少點聽比較好，”
狹窄的小巷子，街道已經坑坑窪窪，14號樓跟這些居民樓比起來，只能算新樓。新月按照紙條上的內容進了8單元。
樓道又黑又窄，樓裏面破破爛爛，南歌記得小時候曾經住過一段時間的筒子樓，這樓雖然不是那種的，感覺卻一模一樣。
“他住幾樓啊？”
南歌悶頭跟着新月上了三層樓，就有點喫不消了，這個樓梯非常陡，上一層得花費平時上兩層的體力。
“六樓，六零一。”
南歌有一瞬間特別想對新月說：你上去吧，我在下面等你。但是不可以，因爲“刺”裏面的那具女屍大概也非常想見舊情人一面。
到達六樓的時候，南歌和新月都已經上氣不接下氣，她們在門口休息了一會兒纔開始找六零一的門牌。
沒有門鈴，只能敲門。好在裏面真的住了人，一個粗嘎的聲音從門內傳出來，“誰啊？”
新月對着紙條上寫的名字說：“請問是黎生髮嗎？”
對方聽見是一個年輕的小姑娘敲門，二話不說就把門打開了，是個老頭兒，七八十歲的樣子，身體看起來很硬朗，頭已經禿的差不多了，背也有點駝。
不高但很胖，一看就是曾經享受過生活的樣子，模樣在老頭堆裏也能算精神的。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新月，讓人一下就能感覺到，這個老頭有點色。
南歌說：“您好，我們是杌湖大學的志願者，正在參加送溫暖進社區的活動，請問您是獨居嗎？”
黎生髮顯然不太喜歡胖胖的女生，他對南歌非常冷淡，“是啊。”
南歌也不生氣，從包裏拿出一張紙，親切的說：“爺爺，麻煩您把您現在需要的生活用品寫下來，我們到社區去取來。”
見他很困惑，南歌繼續說；“是這樣的，我們志願者小隊爲咱們社區的獨居老人準備了一些生活用品放在社區服務中心了。您把需要的寫下來，我們兩人現在就爲您去取。”
一整套瞎話編下來，南歌是臉不紅心不跳氣不喘，簡直就是大言不慚。
新月覺得南歌這個招兒未必好使，黎生髮就算晚年落魄了，可再怎麼說年輕的時候也是響噹噹的任務，怎麼可能瞧得起她們這點小恩小惠呢？
沒想到啊沒想到，黎生髮竟然麻溜兒的接過南歌手上的紙筆，刷刷寫起來。
從樓上下來，南歌看着幾乎被寫滿的便籤紙，感嘆：“你大爺終究還是你大爺啊！”
跑到超市一通採購，大包小包拎着就進了黎生髮的家門。屋子也就三四十平米的樣子，收拾的很乾淨，沒有那種老人特有的味道。
南歌對這個大爺的印象稍稍好了那麼一丟丟，黎生髮雖然生活不如過去奢靡，可從小被教育的禮節都還在。
話雖然是這麼說的，可絲毫不見他的窘迫。
“沒事沒事。”南歌發愁怎麼步入正題纔好，忽然看見牆上掛着的全家福，她指着問：“那是您的家人嗎？”
黎生髮一點感情波動都沒有，好像南歌指着的是一羣陌生人，“是的。”
這樣就算繞到過年，估計也沒有可能聊到正題上。不知道是不是黎生髮若有若無的目光的原因，新月忽然感覺有些焦躁，“爺爺，我直說吧。”
黎生髮一點也不意外，好像早就看透了這兩個女孩不是所謂的志願者，“請直說。”
“我們是您的孫女黎顏的同學，她前天忽然跳湖了，這件事情您知道嗎？”
黎生髮茫然的搖頭，示意新月繼續說。
“不過沒死，我們昨天把她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並且得知，不僅這次跳湖，還有之前多年的行爲詭異都是一個曾經叫小麗的女鬼所爲。”
黎生髮神色一凜，“如果是來裝神弄鬼的，請到別家去吧，我從來不相信封建迷信。”
看見黎生髮已經準備送客，南歌情急之下說道：“我們有證據。”
“噢？是麼。”
黎生髮半起的身體又坐下了，從他的表情裏，南歌除了讀取到不信還有一些看熱鬧的成分。她維護尊嚴的鬥志瞬間被喚醒了。
南歌也是第一次在正常人面前展示她的法器，並不能肯定對方是否能像新月和自己一樣感受到它的能力。
不過她也是冷靜的嚇人，至少在新月眼裏是這樣，感覺南歌連眼皮都沒多眨一下就把“刺”從脖子上一拽，再往牆上一扔，一個完美的投屏就產生了。
裏面的影像在座的自然不陌生，正是那個巨人觀女屍。突然被暴露她原本還有一瞬間的恍惚，可看見黎生髮時，她忽然像瘋了一樣，又喊又叫，死勁往鏡子外面撞。
“爺爺，她說還會找黎顏，所以我們纔會找上你。”新月看着黎生髮的眼神裏帶着懇求，“黎顏這幾年真的很慘，一直被人當成神經病。”
黎生髮長嘆一口氣，“唉，看來冤有頭債有主，躲是躲不掉的。”
他對鏡子裏的小麗說：“我的兒子你不要想了，就是沒有素潔，也輪不到你。既然你不肯放過我們，那就衝我來吧。”
南歌和新月只是想讓她們好好聊聊，可沒想扯上命的事兒，“別，有話好好說，我覺得小麗可能也只是想要您一個真心誠意的道歉了，畢竟您死了她也不可能活過來了。”
南歌說完還問鏡子裏的女屍，“對吧？小麗。”
小麗點頭，結果自然是黎生髮道歉，小麗接受，皆大歡喜。
這件事情過去了整整三年，在同一天，黎顏接到家裏的電話，說黎生髮死了，在睡夢中嚥氣的，沒有痛苦。
這件事情跟那個叫小麗的女屍有沒有關係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