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秋月被這天價驚的半天回不過神。
李恪卻毫不含糊的一口應承下來,當日便派人送了支票過來。
這兩萬大洋已經成了邢秋月的心病,總覺得自己好像欠了李恪太多。
邢秋月也知道李恪這兩年,在商界和黑道、軍界三道遊走,一路風風雨雨,事業搞得有多艱難。
他也曾在臨海市遇到國民黨內訌,因自己的靠山失勢,連帶着他也被人追殺,流彈裏逃命,狼狽落海,漂流了許久方被手下人救起。
當時,李恪怕嚇到邢秋月,不許別人告訴他真相。
事後,邢秋月聽小道消息才知道李恪差點丟了性命,日日提心吊膽,夜夜失眠,
待李恪來看他,他一把拽着他的衣袖,哭個不住,死活不肯撒手。
如今南漳市淪陷,國民黨走了,日本人又來了,時局動盪,戰亂頻仍,民生困苦潦倒,連南漳市的有錢人家日子也不好過了。
偏李恪又是個硬脾氣,又不肯買日本人的帳,賺錢也更加難了,竟成了刀口舔血的事情了。
“兩萬大洋?”李恪挑眉一笑,伸手擡起邢秋月的下巴道:“寶貝秋月,不貴!兩萬大洋換你廝守一輩子,我賺了。”
邢秋月伸手在他強壯的手臂上擰了一把道:“你若再像上次那般不惜命,拿命換錢,我定不饒你。”
“哦?”李恪饒有興趣地問道:“你要如何不饒我?”
邢秋月低頭想半天,也想不出個好法子,只得擡頭喊到:“我便寸步不離你,你走那兒都看着你,要死就死一處。”
李恪看着邢秋月氣得變了形的臉,“哈、哈”大笑道:“我不冒險!我惜命!我這剛開始跟你過日子,我還盼着後頭的好日子呢。”
李恪低頭看着手裏的邢秋月的賣身契,抖了抖那張紙道:“我原想一把火燒了這張賣身契,但是這會子看見你這小手指印,我又不捨得了,太可愛了!我想留着做個念想。你不介意吧?”
邢秋月又轉身去逗那隻八哥,口裏說道:“隨你,我反正已經是你的人了,賣身契你要留着也無妨。”
李恪一聽邢秋月自稱是自己的人,不由地心裏大喜,將賣身契仔細地疊了起來,拿出西裝裏的錢夾子,將賣身契放在相片夾層裏。
李恪將錢夾收了起來,俯身抱住逗八哥的邢秋月。
邢秋月對八哥低聲嘀咕着:“說,李恪,壞蛋。”
李恪無奈一笑,低頭看見邢秋月手邊那個黑漆首飾匣蓋子大敞着,裏面躺着一張有幾分眼熟的紙張。
李恪伸手拿起那張紙,打開看了起來。
居然是兩年前,自己寫給邢秋月約他去李家碼頭的那封信。
“咦?”李恪將信遞到邢秋月鼻子下面問道:“你怎麼還保留着這封信呢?”
邢秋月側臉看了一眼,便面頰一紅,伸手要去搶。
李恪手一擡,躲了過去。
邢秋月嘆口氣道:“這是你給我寫的唯一的一封信。我當成寶呢。”
“哦?”李恪笑問:“那,告訴哥,你看了多少遍?”
“千萬遍!”邢秋月聲如松風低吟,纏纏綿綿帶着無限餘韻:“我每日都想見你,但是,見不着,想你的時候就拿出來看看,只要你不來,我每日都要看幾遍,就當你在我身邊了。”
這眼光明明分外柔和,李恪卻心臟忽地發疼,伸手臂猛然將他緊緊抱在懷裏。
邢秋月伸手握住了李恪的手,低聲道:“生日快樂!”
李恪用嘴脣不住地吻着邢秋月的發頂,喃喃道:“秋月,生日快樂。”
“哥哥…”邢秋月道:“你給了我這麼多,我卻什麼也不能給你,我沒有生日禮物給你。”
李恪手下一使勁,將邢秋月轉了個身,讓他面對自己,看着他低垂的雙眸說道:“秋月,我不需要你送我生日禮物,你就是我最好的生日禮物!有你的陪伴,我心足矣。”
邢秋月忽地眼睛一亮,笑了,他擡起雙眼坦然看着李恪道:“哥,我十八歲了。”
“生日快樂!”後面的八哥說道。
李恪走向鳥籠,拿起桌子上的藍色蓋布,將鳥籠罩了起來。
雙臂一用力,將邢秋月一個公主抱抱起,大步向着衛生間走去。
夜闌人靜,邢秋月揉了揉僵直的脖子,活動了一下身子,睜開了雙眼。
他略略欠起身,將李恪放在自己頭下的手臂輕輕挪開。
房間內窗簾大開,一窗月華如練。
邢秋月轉了個身,將身體貼在李恪胸前,感受着他暖烘烘的體溫和特有的麝香般氣味。
他貪婪地目不轉睛地看着李恪的面孔。
在月光裏李恪顯得面相純真,肌膚潔淨,沒了清醒時候的凌厲,彷彿又回到了幾年前天真無邪的年代。
他濃黑的劍眉舒展,月光將他的眉眼都塗抹出濃長的陰影,讓他看起來十分多情。
邢秋月忍不住伸手指摸了摸他月光中幾乎透明的粉色雙脣。
“嗯……”李恪輕哼了一聲,閉着眼睛抓住邢秋月的手指吻了一下。
忽然,籠子裏的八哥發出了奇怪的聲音。
好像是人急促的喘息聲,夾雜着散亂的呢喃:“哥……哥……”
李恪和邢秋月都猛然睜大了眼睛。
李恪翻身坐起,彎腰抓起牀頭的拖鞋,向着桌子上的鳥籠擲去。
“啪”地一聲,那拖鞋落在桌子上的鳥籠前。
李恪怒呵一聲:“閉嘴!”
鳥籠裏霎時沒了聲音。
“我的天啊!”李恪扶額大嘆:“這鳥兒,沒想到還是個大喇叭,啥祕密都藏不住。”
邢秋月先是滿臉通紅,過了片刻,忍不住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來。
“還笑!還笑!都是你非要把它帶到臥室來!”李用力撓撓頭。
“我……我……倒是覺得它的騷氣,像你!不魁是哥哥挑的鳥兒。”邢秋月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
李恪轉身越過邢秋月要下牀,邢秋月攔住他問道:“哥,幹嘛去?”
“把這個活寶弄出去,以後禁止它進臥室。要不,它能把我們的私生活昭告天下!”李恪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