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面色一凜,看着花離和琅嬛冷冷道:“你們二位可否先回避一下,等秋月整理好了,我自會親自向你們賠罪討罰。”
花離轉過頭去,對琅嬛怒目而視,一甩袍袖,走出落霞間。
琅嬛也面色蒼白地看向扶桑,轉身失魂落魄地走向門外。
花離和琅嬛一路走到前院的松樹下屏退了院裏的小廝婢女,
兩人相背而立,怒不可遏。
琅嬛雙手搓着衣袖,喃喃道:“這可如何是好?”
花離回頭怒視她道:“反正這事,扶桑和秋月誰也逃不了干係,你若是要鬧就鬧吧,崑崙山、極樂天誰的日子都別想好過。”
琅嬛冷冷一笑道:“你一大男人,怎得如此心軟,窩囊?我早看出來了,你對你那師弟情深義重,不亞於扶桑對他。你跟他相知多久了?”
“五百年……”花離目光癡癡呆呆,嘴角的血跡的乾涸結痂了。
“那扶桑和秋月相識才幾日?”琅嬛咬牙道。
“不過五日……”花離喃喃道。
“哈哈哈哈哈”琅嬛發出一聲高亢淒涼的笑聲,道:“我和扶桑相伴千年了!一千年呀!比不上這短短五日。”
花離咬脣不語,全然感覺不到傷口的疼痛。
“你!”琅嬛倏然轉過身來,瞪視着花離問道:“若是你!你甘心嗎?”
花離覺得耳邊似乎響了一聲霹靂,渾身毛孔都張開了,他覺得心口堵的慌,喘不讓氣來。
剛纔落霞間榻上的一幕幕混亂羞恥的場景又在他眼前閃動起來。
琅嬛將臉湊到他耳邊低聲道:“這事是紙裏包不住火,你今兒替他們瞞了,等於助長他們氣焰,他們必然會更加膽大。不知道後面作出什麼傷風敗俗的事情來,終極是要暴露的。不如趁現在……”
琅嬛本就嫉恨秋月,現今發生這種事情,他就更加該死了。
只有他死了,才能徹底斷了扶桑的念想。
只是若不在他離開崑崙山之前下手,待他回了極樂天,自己就鞭長莫及,想殺也殺不了了。
即使把扶桑和秋月私通之事捅給主上和羅婆那,大約主上也會幫扶桑遮掩,私下裏給些責罰了事。並不會真要了他的性命。
“倒是這個秋月”琅嬛心內冷笑:“按他師傅那絕世老古板,清規戒律比天高的規矩,秋月這可是犯了死罪了!正好借他師傅之手弄死他。”
花離眼睛裏升起一層厚厚的霧,看不清,耳朵裏嗡嗡作響,琅嬛的聲音忽遠忽近。
正在此時,扶桑和秋月洗漱一新,穿戴整齊,手牽手走到了二人面前。
琅嬛見扶桑牽着秋月過來,並未發怒,反而嘴角一彎冷笑了起來。
她知道這二人此刻的行爲讓她離目標更近了些。
扶桑牽着秋月的手,“噗通”一聲跪在了花離面前。
秋月滿臉羞愧之色,兩隻眼睛已經哭的像個爛桃子。
秋月不敢擡頭看花離,垂眸看着地,緩緩跪了下去。
“花離兄,”扶桑努力擡起頭看着花離道:“今日的事,都是我的錯。我不該色慾薰心,在秋月弟弟不願意的情況下,強迫與他。連帶着他也犯了戒律。我願意爲此事負責!”
扶桑猝不及防,被踹的仰躺在地。
秋月嚇得哭出聲來,縱身撲到扶桑身上,哀求道:“師兄!他在騙你,你莫信他的話。不是他強迫於我,是我先勾引他的。大約是我吃了那放了補藥的肉湯,便覺得燥熱難受,糾纏與他!”
琅嬛細長眼睛斜睨着花離,似乎在說:“你看……我說的沒錯吧?”
花離惱羞成怒,指着秋月道:“你不要瞎說!你爲了救他,把髒水往自己身上潑?你知道這有什麼後果嗎?”
扶桑輕輕推開秋月,重又端端正正跪好,低頭道:“不怪他。這事都是我的錯。所有後果我來承擔!我負責。”
花離手抖的如篩糠,顫聲道:“你負責?說的容易。你怎麼負責?”
扶桑拉起秋月的手,轉頭看向他道:“我會帶着劍向你師傅請罪,如果他要處罰秋月,就讓他殺掉我好了。如果他要將秋月驅逐出師門,我留將他留在崑崙山,護他生生世世。”
花離聽了扶桑的一番話,氣得幾乎要暈厥,大罵:“不要臉!……”
花離剩下的話還沒來得及出口,一個威嚴至極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哦!他怎麼不要臉了?”
花離肩膀一顫,緩緩轉過頭去。
夕陽西下,金色的斜陽餘暉籠罩着整個庭院。
赤紅閃耀的光芒穿透松灑在身後站着的兩個人影之上。
是西王母和師傅羅婆那。
二人迎風而立,渾身散發着赤金色的光芒,衣袖,袍子下襬隨風簌簌抖動。
花離瞬間抑制不住,眼淚奪眶而出。
他雙膝一軟,跪在地上,拱手對着羅婆那一拱手道:“師傅,我有要事稟報。”
秋月驚訝地睜大了眼睛,緩緩鬆開握着扶桑的手,垂下了頭。
崑崙天宮,東偏殿。
西王母和羅婆那端坐於寶座之上。
所有的宮婢和宮人都被摒下,大殿之中光線幽暗,只幽幽點着幾盞銅鶴油燈。
當事人扶桑秋月跪在大殿之中。
兩個證人花離和琅嬛分跪於左右兩側。
琅嬛先是陳述了自己看到的事情,實話實說,沒有任何添減。
西王母聽完琅嬛的陳述,已是滿臉尷尬,滿額頭冷汗,面色蒼白。
他深知極樂天宗主有多麼厭惡世俗情慾,把這視作污穢不結的行爲,是列在戒律禁忌頭一條的。
更何況是扶桑和秋月這種有悖人倫的關係。
西王母一心赤忱想要結交羅婆那,沒想到事情卻被這兩個小子徹底搞砸了。
現在看來不僅討好不了羅婆那,反而要翻臉成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