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發上留着摺疊整齊的毛毯，杯子裏溫着牛奶。
系統面板上還有一條留言。
“姚哥哥，我還有一些事要處理,先離開了。”
“你現在家裏休息兩天吧，安頓好了我來接你。很快。”
姚竟無奈地笑了笑，給他回了個“好”。
在知道了肖若安的那個故事之後，他發覺自己很難說出拒絕他的話。
即便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他還是能感覺到他的絕望。
真正的絕望大概就是,你看着你所珍愛的美好被人碾碎，卻無能爲力。
但對肖若安來說,更絕望的是,他是在一切都塵埃落定的時候,才慢慢發掘出這一段過往。
他抓不住所有美好存在過的痕跡,只能對着空氣哀嚎。
時間的枷鎖,最是沉重。
姚竟想起昨天肖若安像個孩子一樣蜷縮的樣子,不由得心生出一絲憐惜來。
這種憐惜讓他不忍心再讓他受傷害。
於是他決定在肖若安過來接他前，不再擅自跑出去。
姚竟洗漱完畢，才習慣性地倒了一杯黑咖啡。
他一杯咖啡一杯牛奶的習慣還是沒有變，現在卻都喝熱牛奶了。
別的不說,胃痛……似乎是沒再犯過了。
姚竟怔怔地看着牛奶上的熱氣，目光漸漸落到了自己的手上。
他這纔想起,肖若安儘管告訴了他自己的一段過往，卻依然沒有解釋那個手骨項鍊的事。
末了，他想,那大概是“白玫瑰”的一個紀念吧。
聽描述,感覺“白玫瑰”像是一個大戶人家的小姐。只是姚竟沒想到,肖若安內心會藏着這樣的情感。
他搖了搖頭,把思緒收了回來。
喫完飯，他還有一件事要幹。
——“審判號”列車的紀念品，那本相冊。
***
肖若安熟睡了一覺，醒來便感覺好多了。
他起身以後，發現自己懷裏抱着毯子、身上還蓋着一牀薄被，頭頂又是適宜的暖風。
姚竟則躺在牀的邊邊，身上只蓋着一件長外套。
肖若安的臉上露出了懷念的微笑，目光久久地眷戀在他臉上。
末了他回過神來，緩緩起身，把姚竟身上的外套拿開，再把毛毯給他小心地蓋上。
他把毛毯掖好，目光落在姚竟伸出牀外的手上。
許久之後，他才小心翼翼地握着姚竟的手腕，把他的手放進被子裏。
做完這一切，他就坐回沙發上，久久地看着牀的方向。
“shawn，有點問題。”
常洛突然發來了消息。
肖若安回過神來，這才意識到在列車頭被他們分離開之後，自己就沒和他們聯絡過。
“什麼問題？”
“這個公司的數據全部都有反拷貝保護。”
“我們帶回去的東西、行動時拍下的錄像，回來以後不是丟失，就是已損壞。”
常洛低聲說道。
“就和在人魚別墅里拉走的那個人一樣。”
反拷貝嗎？
肖若安皺了皺眉頭。
確實，這項技術在以科技見長的中級世界裏，也不算罕見。
常洛他們的失敗說明，編寫這段程序的人要麼技術在他之上，要麼權限在他之上。
還有一點……他們沒能成功帶出的，除了研究材料、行動錄像，還有一部分的記憶。
常洛在列車上的那段失憶是不是被有意爲之，這一點還不能確定。
無論如何，這個“約克旅途公司”，一定有很大的問題。
“我知道了。這些東西先不要管，這間公司的資質能查到嗎？”
“能查到，經營執照一應俱全，沒什麼問題。”
“實際控制人呢？”
“這就不知道了。”
常洛說道。
“但是……”
“哎呀，你直接和他說沒發現和湯姆·羅耶有什麼關聯就可以了。”
一個女聲插了進來。
“lucy？”
“沒事，shawn，既然他們base在中級世界，我們一定可以抓到他們尾巴的。”
“你彆着急，好好照顧小姚醫生就可以了，你看今晚我們給他安排歡迎party可以嗎……”
“我不會那麼快帶他回去。”
肖若安打斷了她。
“姚哥哥喜歡清靜，你們先幫我在中級世界繼續物色合適的房子吧，之前看的那些我感覺還是不行。”
“實在不行我們自己蓋一個，去黑市搞一片無人管轄的空地，弄個防護罩……”
“中級世界搞地可沒有黔市9區那麼容易，不過你說，現在那地方是不是無敵了？小姚醫生住着還挺舒服吧？我和你說那可是我滿天堂跑了好幾個月……”
“嗯嗯，所以中級世界的住處也還是你去找最好。”
肖若安給lucy安排了新任務，暫時消除了她對歡迎party取消的不滿。
聽見lucy哼着小調，踩着高跟鞋遠去的聲音，肖若安和常洛都鬆了口氣。
“大家這幾天還好吧？”
肖若安問道。
“她一直都那樣。就是那天救小姚醫生的時候，木木突然用了把砍刀把那個侍者的手臂給砍了，把程琳姐嚇的不輕。”
常洛說道。
“別的沒事，大家都能照顧好自己。”
“那就好。”
肖若安垂下了眼。
之前在姚竟從阿爾諾礦山出來的時候，他確實退出了系統幾天。
過去幾年裏他都沒有一聲不吭地消失過那麼久，回來以後又是直接進了那趟列車，都沒什麼時間和他們交流。
結果在列車上還急急忙忙地喊他們出來，所幸大家都風風火火地出現了。
“shawn，大家都是那麼多年的夥伴了，不用擔心這些。”
常洛說道。
“我們會和你站在一起的。”
“……謝謝。”
“不要說這個，說起來，我才真的是……算了，說多矯情。”
常洛沉默了一陣。
“其實還有一件事我想和你說，就是那個纏着繃帶的奇怪女人，我說好像在哪裏見過的。”
“我想起來了。”
“她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