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電視屏幕上的界面就切換到病房裏，顧洛慈臉色慘白的坐在牀頭。
不是往日裝出來的那種惹人憐愛的蒼白，而是失去了生氣般的灰白。
顧夢溪的手指頓在遙控器上，挪動着步伐靠到傅允昂身邊去。
無論什麼時候，傅允昂都是坐得極爲端正的，哪怕坐在輪椅上看書也不意外。
“傅先生，你讓人給顧洛慈說了什麼？”顧夢溪的語氣篤定，充滿了好氣。
能讓自認爲捏着證據的顧洛慈改口的料，她太好奇了。
傅允昂也聽到了報道，擡眼看了眼電視，又興致缺缺地收回視線：“不過是說她要是不如實回答的話，那我就把她曾經做過的事一件一件地扒出來，公之於衆。”
無論是校園霸凌，還是曾經對那名記者的傷害，拿出一件來，都夠顧洛慈進局子。
她不是沒想過反對，只是她手裏的東西被傅允昂的人強勢地奪走，而那層樓宛如其他的人都消失了一樣，沒有任何一個人來制止他們的暴行。
翌日，顧洛慈被換了個病房，變相地監禁起來。
而收了好處的顧衡只同意他關押顧洛慈幾天，要是超過時間就去告他。
傅允昂自然同意，交換的條件就是顧洛慈必須要對這幾天都事情守口如瓶，要是傳出去半點，他也會在顧氏身上找回來。
即便不用他說，顧洛慈也不會蠢到和他硬碰硬。
由此，被採訪的人相當老實，加上問題都是提前安排好的，顧洛慈回答得很快，語氣生硬。
但此時沒人注意她的語氣。
這可是大新聞，他們只管問和拍就行。
看着說着說着就哭了起來的顧洛慈，傅允昂臉上沒有半點波動：“這個處理方案，還滿意嗎？”
“還不錯。”不得不說，看到電視上哭的毫無形象的顧洛慈，一直埋在心底的惡氣都出了不少，顧夢溪冷冷勾脣。
叮。
鈴聲響起。
是傅老爺子打過來的電話。
傅允昂一手拿着書，垂眸凝視手機屏幕上顯示的“爺爺”兩個字。
“接啊。”顧夢溪沒裝模作樣地避開不看，大大方方地湊到他面前來看着屏幕，“還是擔心爺爺罵你，我來接？”
“不必。”傅允昂掀了掀脣，擡手滑下綠色接聽鍵，順手按下擴音器，神色冷然。
“允昂。”那頭緩緩傳來傅老爺子的聲音，低調沉穩，還夾雜着氣喘，“這次的處理結果還算不……咳咳！不錯，但沒有下次，我需要的，是一個能靠着正規手段帶着JE走向更高處的繼承人，而不是依靠這些歪門邪道提高關注度和知名度的孫子！”
偏偏傅允昂反應極淡，早就習慣了這樣的態度，連句聲都沒出。
這態度無疑是惹了傅老爺子的不悅，他拔高了音量：“傅允昂，我在跟你說話！”
“傅爺爺。”忍無可忍，顧夢溪一把抓過手機，先禮後兵，“我沒記錯的話，顧洛慈的婚事還是你開口答應過的，把顧洛慈叫到傅家老宅讓人誤會的，也有你的一份，怎麼現在就全推到了他一個人身上？”
“顧夢溪？”傅老爺子聽出她的聲音，皺着眉，語調微沉，帶着不悅，“我是在給允昂說話。”
“身爲他的妻子，你的孫媳婦，我有權利幫他回答問題。”顧夢溪答得不卑不亢。
微寒的眼眸，難以掩飾情緒。
明明傅允昂已經能獨挑大樑，傅老爺子也能放心放權了，現在卻還以這樣的態度對他……！
一想到剛剛傅允昂垂眸的情形，顧夢溪就覺得心頭躁亂不已，煩得她想動手。
“既然你還記得你的身份，就該知道你要以什麼樣的態度說話。”傅老爺子顯然被她氣得不輕。
“我認識您第一天就是這個態度。”顧夢溪把初次見面的理由搬過來用，心境卻是完全不同的，她反倒有些感慨，“我說了我是情迷傅允昂才嫁進傅家，你當着我的面這麼羞辱他，我不可能容忍！”
“我這是警告……”傅老爺子吸了口氣。
“爸，您別生氣，先吃藥。”
旁聽了全程的劉佩忍下心底的驚訝和佩服，把藥倒出來遞給老爺子，擡手在他後背順了順。
見傅老爺子哆哆嗦嗦地喫完藥，劉佩這才提高了聲音繼續：“允昂這孩子打小就有主意，他能允許顧洛慈把這件事鬧大，肯定有打算，退一萬步講，他就是被算計了，還能做出這樣的反擊來，不是正好得了您的真傳，可以證明他的能力嗎？”
“我倒是不知道，你什麼時候跟他這麼好了。”傅老爺子冷冷看了她一眼，語帶嘲諷。
劉佩笑容僵了僵，沒敢接話。
“爺爺。”一直沉默的傅允昂終於出聲。
傅老爺子那邊也沒了動靜，只有他粗重的呼吸聲，靜靜等着他說話。
“我很清楚我該做什麼，我早就告訴過您。”
說完，傅允昂直接掛了電話。
這一招比顧夢溪的跳腳厲害得多，顧夢溪當即對他豎起大拇指：“厲害啊，傅先生。”
“嗯。”傅允昂看了她半響，才應了一聲，擡手把她的手攥緊手裏，輕聲問，“剛剛幫我說話？”
“說的實話。”顧夢溪聳了聳肩。
傅老爺子那副頗有指使氣的樣子放在傅允昂身上，莫名地就讓顧夢溪覺得礙眼。
又是一片長久的沉默。
手心都快被他捂熱了，顧夢溪有些受不住這樣黏膩的氣氛，皺着眉正要開口，就聽他低沉的聲音響起。
“顧夢溪，你喜歡我。”
泠泠輕聲，響在耳邊卻如同驚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