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對了？”傅允昂勾脣，揚起的弧度在臉上定格到一個得意的表情。
這個神情，讓顧夢溪心頭一沉。
她的喜歡，讓他覺得可笑？還是自得？
沉默片刻，顧夢溪勾起脣角，一手抵在他的胸膛上，話語模棱兩可：“看來傅先生對自己的魅力很有信心。”
“我一向都有。”傅允昂答得淡然，卻傲氣十足。
偏偏他還真有這個資本。
即便是雙腿殘疾，他哪怕沒有萬貫家財，就單憑那張臉，肯讓他喫軟飯的富婆也不在少數，更何況他的富有是出了名的。
顧夢溪頓時一噎，倏地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衝着他揚了揚眉：“那要是我真的喜歡你，你又是什麼態度？”
“那不是應當？”傅允昂歪頭看着她，眼中難得帶上幾分不解，“你是我的妻子，你不喜歡我還能喜歡誰？”
他說的這麼理所當然，一時間，將顧夢溪心頭所有的疑慮和不安都按了下去。
的確。
傅允昂早就說過很多次了，他們是夫妻。
夫妻之間，本該是相互信任相互愛戀的。
“倒是我庸人自擾了。”顧夢溪低聲嘟囔了句。
“嗯？”
“沒事。”回過神，顧夢溪揚起一個笑容，拍了拍他的肩，“傅先生，你就好好安排，準備手術吧。”
回了房間，她拿出手機，盯着那串熟悉的號碼，猶豫了好久，還沒沒撥出去。
算了。
到時候再說吧。
一轉眼，便到了定好的手術日期。
事關重大，傅允昂一邊佈局公司的事情，一邊安排好手術室，讓心腹全方位守着，不讓任何人進入。
就連給顧夢溪做助手的醫生和護士，都是他一直暗中資助的學生，進手術室之前還簽了保密協議。
“會很疼。”在換上無菌服之前，顧夢溪俯身在傅允昂脣上親了一個，不帶任何慾念，只有濃濃的安撫意味，“提前給你獎勵，傅先生，撐過今天你就能獲得你想要的新生。”
“相信我，嗯？”
清冷的語調，帶着無與倫比的安全感。
傅允昂看着她，緩緩點了點頭，聲音沙啞：“好。”
他沒問手術成功率是多少，也不需要問，此時能給他做這個手術的只有顧夢溪，他唯有信任她。
而……
他也願意信任。
爲了掩人耳目，手術室的選址很偏僻，他們一進去，四周便陷入一片靜默，偶爾只能聽到鳥鳴的聲音。
“可以打麻藥了。”顧夢溪帶着手套，沉穩地吩咐。
跟她進手術室的人大多都是經驗豐富的人，倒也不用她多說什麼，一舉一動配合都很默契。
退下手術服，顧夢溪再一次直觀地面對傅允昂的腿。
那是在車禍中喪失的雙腿，骨骼扭曲，哪怕已經矯正過了，此時也顯得有些怪異，萎靡。
掃了眼目光渙散的傅允昂，她心底只有一個想法，好在是傅允昂此時意識不清醒，不用直面這麼多人對他腿部打量的目光，即便醫生眼裏他與其他病人沒什麼差別。
在縫上最後一針時，顧夢溪的手幾不可見的抖了一下。
原本這種事是可以讓給其他醫生做的，但她還是全程包辦，除了協助她做點小事之外，其他事都是顧夢溪一手包辦，雖說進來的人都是經過嚴格篩選的，不怕萬一就怕一萬，顧夢溪自然無法全心信任他們。
好在，一切順利。
“推進ICU裏面，要是醒過來沒其他事的話，就可以轉出去了。”
顧夢溪強撐着身體事無鉅細地安排一通，又讓徐成盯着，寸步不離地守在ICU外面，這才被扶着進了房間休息。
按理說一個手術不應該這麼累的，但顧夢溪從幾天前就開始就開始緊張，這還是她做醫生以來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幾天精神緊繃下來，鐵人也受不了了。
其他醫生幫忙檢查過她只是勞累過度，於是給她打了一瓶葡萄液之後，便輕手輕腳退出休息室。
一天後，顧夢溪悠悠轉醒。
她眨了眨眼眸，望着陌生的天花板，反應了兩秒纔想起之前的事情，趕緊一個用力想從牀上坐起來，就感覺身子一陣無力，還牽扯到手上的針，一陣刺痛。
“嘶。”她低喃着發出一聲悶哼。
“夫人？”
外面守着的徐成發現了動靜，擡手敲了敲門，得到許可才推門進來，一向穩重成熟的臉上帶着明顯的喜意，不等顧夢溪問就一股腦把她關心的問題回答了，“先生已經醒了，只是痛的厲害，趙醫生他們交替着守着。”
“他吩咐過，您要是醒了的話，先喫點東西再過去。”
顯然傅允昂也是知道她累暈過去的事。
一股暖流涌上心頭，顧夢溪不由抿了抿脣，才把笑意忍了回去，輕聲道：“那麻煩你給我定碗粥。”
她高興的不是傅允昂的這句話，而是自己的心意得到了回答，她沒有賭錯！
要是傅允昂這些日子對她的好只是爲了讓她醫治雙腿的話，現在手術結束，如果沒有外力衝擊的話，那隻需要好好修養再按規律做復健，他腿很快就能好，這些行動，不用顧夢溪這個主刀醫生安排，其他經驗豐富的醫生也清楚。
她於傅允昂而言，沒有別的用了。
但他沒有翻臉。
她沒看錯人！
喫完飯，顧夢溪簡單洗漱了一下，就直接去找傅允昂了。
傅允昂現在還不能下地，連坐起來都難受，只平躺在牀上，手上插着針管，但幽深的眼眸一片晶亮，直白地表達着喜悅。
“還好嗎？”顧夢溪穿着無菌服坐在他面前，輕聲問。
進來之前她問了下醫生，那些人的口吻都是欽佩的，術後那麼疼，傅允昂偏偏一一咬牙承受下來，連句痛都沒喊。
傅允昂現在還不能有大動作，只眨了兩下眼睛以示回答。
只有一個動作，也足夠讓顧夢溪安心，她擡手幫傅允昂掖了掖被子，輕聲道：“好好休息吧，半個月後你就可以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