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昭昭自然知道賀蘭玖在這兒幸災樂禍,只是不在乎罷了。
心下里也暗自想着,終有一日會替姜淑報仇。
這天外頭正下着雨,忽然寧生拿着一張帖子進來。
“夫人,這寧北的姜家派人送了一封帖子,邀您去一趟寧北,現下姜家的人還在府外,您看……”寧生自然不知道,這寧北的姜家和顧昭昭是什麼關係。
紫瑜機靈,立時便想到了,“蠢材,還不把帖子給夫人,把姜家的人給請進來。這寧北姜家,是夫人的外祖父家。”
“原來如此,小的知道了。”寧生反應過來,立刻出去把姜家來的兩個人給請到了錦墨閣。
來的人是顧昭昭的外祖母身邊的李嬤嬤,還有一個十五六的小丫頭喚玉露。
這玉露是李嬤嬤的孫女兒,也在她外祖母身邊伺候。
顧昭昭立刻把李嬤嬤讓到座上,“李嬤嬤,外祖父家是有什麼事嗎?”
李嬤嬤笑說,“老夫人知道女兒沒了,現下里每日哭的連飯菜也喫不下,您舅舅心疼,讓我過府來請大小姐回去一趟,陪陪老夫人。”
顧昭昭的外祖父早在十年前就沒了,姜家現下里是她舅舅姜長聞當家做主,在顧昭昭的記憶裏,她這舅舅對她不錯,逢年過節的,還能收到舅舅和祖母帶來的禮物。
因此,當即敲定回寧北。
賀蘭玖聽聞了,湊過來說,“夫人去寧北,可帶上我?”
“帶你做什麼?”顧昭昭問。
賀蘭玖偏說,顧昭昭不在家,自個兒萬一毒發身亡該如何是好。鬧騰了她好一陣子,顧昭昭實在是受不了了,方纔說,“我給你留下幾顆控毒丸,每五天一顆,一個月後我回來。”
“那你定要按時回來。”賀蘭玖說,顧昭昭心裏罵他,就數他是個怕死的。
其實她哪裏知道,賀蘭玖心裏牽掛她呢。
別說顧昭昭,就連賀蘭玖也不知。
收拾好了行禮,顧昭昭依舊是帶紫瑜、椒椒一併去。今日不同的是,顧昭昭還帶了寧生,只因爲顧昭昭前日裏見識了一回,寧生竟然會點拳腳功夫,路上還能保個安全什麼的。
一路顛簸了有三天,總算是來到了外祖母家。
這日姜長聞因爲要上公堂去升堂,所以不在後衙,李嬤嬤和玉露帶着他們去見了外祖母何氏,祖孫二人抱在一起哭。
外祖母哭得聲淚俱下,“從小我那淑兒就能幹,偏生是嫁到了顧家這個地界兒。原以爲顧家也是知書達理的人家,沒想到你母親生下了你,和你哥哥,竟然在顧家沒過上一天的好日子。這姓顧的也太沒良心了,竟然寵妻滅妾,把那孔姨娘驕縱得是無法無天,你母親這次也不知爲何病故,連個原因都不曾說,就把我們姜家的人給打發回來了。”
顧昭昭聽得難過極了,可心底也不知應該告訴不告訴外祖父,姜淑的死,和孔姨娘可脫不了干係。可見外祖母難受得緊,顧昭昭猶豫了,她不曾說,只說,“外祖母放心,我娘不明不白的死了,我定會找出兇手來,爲我娘報仇雪恨的!”
又到了晚上的時間,姜長聞才從堂上下來,見了舅舅,顧昭昭拜過,這舅舅和侄女兒之間又哭了一場,外祖母忙說,“我剛纔好不容易纔不哭了,你又哭。”
姜長聞適才收起了眼淚,“母親說的是。”
後又讓姜長聞的女兒姜菀月出來見禮,姜菀月是姜長聞的二女兒,大女兒姜菀雪已經出閣,嫁給了寧北趙員外的兒子。姜菀雪極爲活潑,只比顧昭昭小了兩歲,二人見面也不管什麼表的堂的,只是姐姐、妹妹的叫的親熱。
姜長聞的妻子柳氏見了,也說,“淑妹妹這個女兒可真是乖巧懂事,現下里都成了首輔夫人了。”
顧昭昭來到姜家,適才感受到了什麼叫親戚情分。
夜裏,姜菀月偏說自己睡不着,要去找顧昭昭玩兒,被身邊跟着的嬤嬤給教訓了好半天,可怎麼也勸不住她,還是來找顧昭昭了。
老嬤嬤們紛紛請罪,“首輔夫人息怒,二小姐偏要來找您。”
“無礙無礙。”顧昭昭笑道。
而後打發走了老媽子,讓紫瑜給了幾吊錢賞給他們喫酒,也才作罷。
姜菀月說,“自打姐姐出了閣,這家裏也沒人和我說話,昭昭姐姐,你來了我就不孤獨了。”
顧昭昭對這個妹妹喜歡得緊,說,“還有外祖母疼你不是?”
“祖母最疼我了,可祖母身邊的李嬤嬤老是念叨我,說我是姜家二小姐,要知書達理要懂規矩,不讓我胡鬧。”姜菀月嘟嘴說,“還說我再過一年就要出嫁了,該學着懂事了,可是我不想嫁人。”
姜菀月說,他爹已經給她物色好了婆家,是青州知府的兒子,家世顯赫,難能可貴的是,這家人品不錯。
顧昭昭心裏也不由得感慨,這古代的女兒不都是這樣嗎?嫁人,嫁給哪家人,什麼時候才能輪的上自己做一回主呢。
但心下里也納罕,“你爲何不想嫁人?不是說那家人的人品不錯嗎?”
姜菀月一時間有些惆悵,顧昭昭瞧見追問,“怎麼了?”
“可是,嫁人也不好,姐姐就過得不好。”她皺着眉,說,“姐姐嫁了人,老被婆婆欺負。”
顧昭昭心底閃過一絲納罕,論家世門第來說,姜菀雪的婆家,只是一個員外,又如何會被婆家的人嫌棄呢?
後來才聽姜菀月說,頭前自己姐姐是有過身孕的,後來因爲冬天給婆母送喫食,路上踩到積雪滑到,孩子沒能夠保得住,往後這兩年就再不曾有身孕,說趙家婆母是因這事兒纔對姐姐不好。而人們又時常說什麼不孝有三,無後爲大。便是姜長聞和外祖母心疼女兒和孫女,這事他們也只能旁敲側擊,也不能挑出趙家的毛病。
顧昭昭不得又因此感嘆一回,“真真兒是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