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剛下樓,心事重重的紫瑜幾番欲言又止,她似乎是有什麼話要同她說。然而就在她要開口之前,沉默良久的蘇遠卻將話給截了過去,不解地詢問道:“夫人,你爲何要這麼做?”
聽聞此話,顧昭昭擡眸望去,微微揚起的眉梢透着幾分笑意,道:“你何出此言?”
她沒有停下步伐,一直向着外面走去,躍過門檻。
跟在後面的蘇遠聲色凝重地說:“你明明懷疑阿雅這個女人不簡單,爲何要讓蘇和去接近她?”
起初在將阿雅給救下的時候,他對於這個女人就有所懷疑。之後的一番相處下,饒是她看上去相當的正常,可總讓他有種怪異的感覺。只是這樣的感覺,讓他一時半會不知該如何解釋纔好。
如今他以爲夫人在見了阿雅後,對於蘇和的過分熱情會加以勸導,哪知夫人卻沒有要管的意思。饒是他問出此話時,多少有些難聽,可他還是想要問清楚,總歸那是自己的弟弟。
顧昭昭沒有着急迴應,邁着步子一直朝着前面走去。
她直至走到馬車前,方纔頓下步伐,若有所思地看着蘇遠笑道:“蘇遠,你在問我此話的時候,你難道就不覺得好笑麼?既然你覺得阿雅有問題,你爲何不去勸呢?”
“這……”蘇遠想開口解釋,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見他無法迴應,顧昭昭再次說道:“其實很簡單,因爲你很清楚蘇和的性子。如果強加干擾的話,那麼他根本就不會聽。的確蘇和此人看起來很好相處,可要是執着起來,一點不輸於我們這些人。”
“雖說他現在已經不是死侍,但對於敵人動了心思就是大忌。與其橫加干擾,倒不如讓他將這個虧給喫下去,免得他日後又要爲此等事情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一番言語,幾乎沒有半點情面。
蘇遠喫驚地望着顧昭昭,在他的眼中,他一直都覺得夫人此人嘴硬心軟,卻沒有想到在處理這些事情的時候,心會如此硬。哪怕她知道夫人這麼做也是有道理的,可想到蘇和會出事,他的心裏面就按耐不住。
總歸,那是他在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許是看出了蘇遠的猶豫和不安,顧昭昭緩步上前,輕輕地拍了下他的肩膀,道:“我知道你心裏面擔心蘇和,可此事不經過磨練,他總歸是不能夠明白的。再者,目前還在我們可控的範圍內,只需要你盯着,應該就不會出錯。沒準,這麼做會給我們意想不到的收穫。”
其實她原本沒有打算這麼做,可在得知蘇和將阿雅給私自安排在外面的客棧時,她就已經確信蘇和是動了心思。不過這類的事情,她也不好說,萬一阿雅沒有問題呢?
然而,就在剛剛的談話中,她打消了這個想法。
顧昭昭察覺到紫瑜擔憂的神情後,寬慰道:“你放心,我讓椒椒留在那裏,主要是爲了打探消息,並非是懲罰她。她外表看上去心思單純,想要獲取阿雅的信任要容易很多。”
不過就見了一面,夫人就佈置下了這麼多,就算是她也未必能夠思慮全面。
“行了,別想那麼多了。”在將該解釋的事情都給解釋過後,顧昭昭鄭重地說道,“當務之急,要將一帆給找回來纔行。不過我剛纔同阿雅的談話中得知了一處地方——財元坊。”
一聽到財元坊三個字,蘇遠好不容易放鬆下的神情,頓時就緊繃了起來。
他驚詫地看向顧昭昭,問:“夫人,這可不是一個好地方。此處魚龍混雜,乃是江湖人士前往京城所聚集的地方。就算是鬧事,衙門過去也未必管用。”
正因爲在天子腳下,衙門過去都派不上用場,可見此處的危險。
可顧昭昭似乎是下定了決心,斬釘截鐵地說道:“阿雅跟我說的時候,我已經猜測到此處的不一般。可現在一帆下落不明,黃天寶又死了,我擔心再次生出變故,爲此還是親自去一趟比較好。”
看着她堅定的神情,蘇遠猶豫了下,道:“如此,那就讓我同蘇和陪你一塊兒去吧。”
“我也正是這個想法。”顧昭昭點首道。
旁邊的紫瑜看着他們二人攀談了半天,她算是明白了其中一個道理。
合着說了半響,夫人這是打算丟下自己?
這廂說得差不多了,蘇和也從樓上下來了。
也不知同阿雅說了些什麼,一個大男人的臉上浮現起一抹暈紅,別提多麼滑稽。
那是蘇遠看了眼,也就不忍直視第二眼。
想來他們在刀尖上舔血這麼多年的生活,怎麼蘇和還是沒有想明白。這類人最爲複雜不過,居然還要栽在上面。不過念着夫人方纔所說的話,他終歸還是忍住了自己滿腹的言論,跟隨着就離開了。
現在還是讓蘇和先穩住,等到將一帆給找回來找說。
馬車咕嚕嚕地朝着長街行駛而去,等經過相府時,如同紫瑜所料那般,顧昭昭將她給半途丟了下來。饒是她心中有些不甘,可想想自己一點武功也不會,跑過去只會添麻煩,終歸是死了這條心。
只是從相府前往財元坊多少有些距離,這都走了將近一個時辰了,還不曾到地方,不免讓顧昭昭有些着急。她將連自己給掀了起來,催促地詢問道:“怎麼還沒有到?”
車伕在聽聞顧昭昭所說的話後,解釋道:“夫人,這地方有些距離,起碼還需要大半個時辰,你就安穩地坐着,等回頭到了我在叫你。”
得知還有這麼遠,顧昭昭頭疼地按住了自己的太陽穴,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不行!她不能夠這麼坐以待斃,此番前往財元坊不知裏面的情況,可她定然要將一帆的下落問出來。故而思慮再三後,一個想法從她的腦海中蹦了出來。
爲此,顧昭昭正色道:“剛纔我們商量的計劃改一下,採用這個法子混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