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迦看着王嬤嬤,安慰道:“紅疹已經消了大半,他想自己待一會兒,嬤嬤不要擔心了,他會想通的。”又猶豫着開口:“他。。。喜歡喫什麼口味的湯糰?”

    王嬤嬤將南迦領到廚房:“王爺最愛喫棗泥餡的。紅棗剁成泥,不必再加多餘的糖。”

    南迦覺得今日這個湯糰喫的如此不愉快,若是不讓他喫到滿意的,這每年正月十五,這段回憶都會冒出來折磨他。於是就決定重新再做一份,日頭還不算晚,今天之內應該還能喫到嘴裏。

    王嬤嬤將紅棗去了核,剁成棗泥準備放到蒸爐上蒸熟,南迦則是活起了糯米麪。南迦實在不解,皇后娘娘對自己的親生兒子怎能如此狠心。但幾次三番想開口,都被理智吞回了肚子裏。

    王嬤嬤看她左右爲難的樣子便開了口:“王妃定是好奇,爲何王爺同是皇后親生,皇后娘娘卻如此厚此薄彼。”

    南迦不敢回話,只聽王嬤嬤放下手中的棗泥,繼續說道:“我從皇后尚且是秦王府王妃開始時就在身邊伺候了。皇后的父親是陛下最尊敬的老師,後來染病去世只留下一個孤女,便是皇后娘娘了。陛下就請奏先皇賜婚,那年,皇后娘娘和您現在一個年紀。皇后嫁進王府後,陛下與她夫妻和睦舉案齊眉。後來陛下登基,也順理成章封了她爲皇后。娘娘先是生下太子,又懷上了我們王爺。陛下和皇后娘娘的感情就更加深厚,後宮佳麗更是形同虛設。王爺出生皇后娘娘取名爲琅玕,便是希望他能夠長成一個頂天立地正直的人。

    說到這兒,王嬤嬤嘆了一口氣:“直到王爺長到一歲多,忽然就患上了怪病,任太醫使盡渾身解數都不見起色。皇后娘娘急得團團轉,無奈只得請了個道士作法。誰知那個道士告訴陛下,王爺這是沾上了不乾淨的東西,需要陛下親自去清風觀爲王爺設道場纔可保王爺度過這一劫。陛下愛子心切,自然是答應了道士去了清風觀。誰知陛下這一去,王爺的病雖然有了起色,但卻也帶回了愉妃。“

    王嬤嬤說到這兒輕嘆一聲:”從那以後,陛下就像變了個人,沉迷於愉妃的美色,和皇后娘娘也不再是從前那般恩愛模樣。皇后娘娘受到冷落,日漸覺得陛下當年娶她只是爲了報答老師恩情。老奴看着娘娘每日痛苦,因愛生恨啊。而這一切,都被歸結成王爺的錯。”

    王嬤嬤說到這兒早已哽咽:“奈何這王爺越長越像陛下,娘娘看見他就想起對陛下無情。時間久了,就習慣把氣都撒到王爺身上。老奴也勸過娘娘,可恨這個東西怎麼能控制得住啊。作孽啊,作孽啊。”

    原來還有這麼一段故事。丈夫無情,日益冷淡,後宮妃嬪越來越多,可這怎麼能成爲怨恨孩子的理由。

    南迦端着做好的棗泥湯糰站在屋門口,也不知道他的心情好一點了沒有。推門進去,李琅玕躺在牀上,但還睜着眼睛不知道在思考什麼。

    李琅玕此時脖子已經不癢了,當時的憤怒,委屈也消解了不少。見南迦進來不是很想搭理,理由是自己今日讓她看見了自己的窘態。

    南迦見他明明不困,就戳了戳他:“棗泥的,你喫不喫。我第一次做湯糰呢!”

    李琅玕一聽是她做的,怎麼都得嘗一口,就坐了起來。

    見他有所反應,此時應該是不那麼難過了,知道了他的這段經歷就更爲他難過,雖是由母親在身邊,但卻沒有感受過母親的憐愛,不由的想開口寬慰:“你看,今日是正月十五,團圓節,你和我在一起,也是小團圓了呀。”

    聽到這兒,李琅玕心裏百感交集。他尊敬自己的母親,覺得哥哥是太子,爲了他做出忍讓也是應該的。沒有當世大儒教導他讀四書五經,也沒有父親親自教導騎射,連最喜歡的劍穗兒都要讓給哥哥,桌上也從來沒有專門爲他做的菜。

    自己爲了向母親證明自己不會和哥哥爭搶父親的寵愛,十五歲就自請戍邊,可沒想到,這還不夠,母親害怕自己手握重兵。一再拒絕和懷桑的親事,害怕她父親的舊部爲自己所用。他從未想過和太子爭搶,可是母親總是處處提防。與突厥戰敗後,他受了傷,他一直知道母親的疑慮,爲了打消她的擔心,自己只能放棄理想,稱病在家做一個廢物點心。

    可就算自己一步步退讓,也沒有換來母親的理解。反而是更加的熟視無睹。

    他知道南迦是真心爲他擔心,他不想讓關心他的人也受委屈,一直在飛絕和王嬤嬤面前強裝堅強,如今他在南迦面前也如此打算,於是開始開玩笑似的不正經:“這湯糰一嘗就是你做的,這皮硬的都咬不爛。”

    南迦看他都開始開玩笑了,也笑着和他打趣,準備一把搶過手中的碗:“不喜歡喫就別吃了。”

    “唉,你做的怎麼可能不好喫。”琅玕怕惹惱了他,又咬了一口:“話說,紅棗餡的。你在暗示我什麼嗎?”

    南迦見他賊兮兮的哪有剛纔那個受了委屈的小狗樣,立刻羞紅了臉。“什麼啊,沒有。”

    “紅棗,你在提醒我要早生貴子嗎,王妃。”李琅玕一把摟住了南迦的腰。

    南迦躲避不及,被他一把攬了過去,失去平衡坐在了他的腿上。離他的鼻尖只有一個指甲蓋兒的距離,那顆鼻尖痣一低頭就在眼跟前兒。

    正月十五的月亮好圓啊。她的呼吸是溫熱的,吹的他鼻尖癢癢的。李琅玕情不自禁,吻上了南迦的脣。

    棗泥味兒的,甜甜的。南迦腦袋發懵,心裏只有這個想法。

    李琅玕越陷越深,無法自拔。在還未失去意識之前,附在南迦的耳邊說:“你說你只有那個小院子那麼大的天,如今你離開了那裏。我,來做你的天,可好。”

    “好”。南迦只覺得發膩的情話此時說出來都是動聽的。

    李琅玕抽出了南迦頭上的髮簪,她的髮絲散發着百合花的清香,落在他的肩上癢癢的。終究,還是一發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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