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帕子上的字雖然不少,但是從頭到尾念過一遍也要不了五分鐘。官兵又那麼氣勢洶洶地上前把他們都圍住了。要是記得請內容才奇了怪呢!

    可是連內容都記不住,怎麼可能記得住有沒有署名?

    那人也意識到了自己好像是說錯了話,一時又不知道怎樣演示,手指就開始因爲緊張微微發抖。

    看見這個樣子,李琅玕的注意力纔到了他的手上。

    他的手?

    那人眼睛被矇住了,什麼都看不見。李琅玕不說話,悄步上前,蹲在地上觀察他的手掌。

    他聽見問話的人自他露出一點兒破綻後就再沒有開口更加慌張了。

    李琅玕觀察他的手掌發現。這人說自己是位馬車伕。但是手掌卻沒有拉拽馬僵留下的勒痕,反倒是直接很粗大,虎口之上長了一個很突出的老繭,這個繭近期被打磨過,但是處理的不是特別自然。

    不像是個馬車伕的手,倒像是個。。。。。。拿刀的手。

    李琅玕就在他手邊的位置直接發問:“我有一處很好奇,你的馬一天喂幾次,都什麼時辰喂呀!”

    聲音突然從下面傳來,他才發現審訊的人在近距離觀察自己。被嚇了一跳,條件反射一樣就握緊了手掌。

    嘴脣顫抖的開口回答:“我,我吧,我就在準備出馬車之前喂一次。其他時候餵馬都是馬廄裏養馬的人負責的。”

    該觀察的都觀察完了。李琅玕也有了一些猜測,只等刑部對這位“馬車伕”的調查有個確切的結果了。

    李琅玕一邊聽着他繼續掩飾身份的發言,一邊踱步回到了座位旁邊。

    這個牢房建在地下,見不到光。前幾天又下雨,頂棚漏水也很正常。

    “滴答,滴答。”,旁邊磨刀的聲音早停了。李琅玕也不問他什麼了,只有水滴落下的聲音。

    時間過得真慢啊。

    。。。。。。

    “官爺,您,您,問完了嗎?”

    “還沒呢,彆着急呀!”,李琅玕不緊不慢的回答道。

    “好,我,我,不着急,我不着急。”,語氣中帶着幾分強裝出來的從容和討好。他怎麼不急,已經什麼都看不見兩個時辰了,他快瘋了。緊張,恐懼一直在給自己大腦裏最後一根筋兒上弦。現在這根筋已經緊繃,就差一點點,還差一點點就斷掉了。

    刑部尚書帶着調查結果回來了。

    他走到牢房裏面發出了不少的聲音,“馬車伕”也聽到了有人進來的聲音。

    他剛要開口彙報就被李琅玕制止了。

    李琅玕修長的手指抵在脣珠上,示意對方噤聲,另一隻手指了指桌上的紙筆。

    所有事情就要被串在一起了。

    調查的人員連忙趕到了河西鎮何勇的家中。據村長所述,此人確實叫做何勇,是一個半月前搬來河西鎮的。但卻是隻身一人,無妻無子,早出晚歸,不怎麼和鄰居們交流。鄰居們只是知道此人確實是馬車伕,因爲每天他身上的馬糞味兒都很濃。

    他們又調查了此人在哪家當馬車伕。最後詢問了一圈兒,就找到了侍御史楊大人家。管家說,此人是一個月前才招到他們家當馬車伕的。他說自己是個新手,但是力大無窮,管家讓他試工一個月他同意了才留下來的。

    至於那天到底放生了什麼,管家很是印象深刻。那天的雨不是突然下起來的,下午其實就開始滴了。之前都是晴天,誰都沒有注意到裝着糧草的倉庫頂棚漏了一個小口子,一到晚上,草料就都溼了。

    管家當時很慌張,家裏就那麼多草料,早上要是喂不了馬,耽誤了家裏大人上朝,自己就罪過大了。至於購買草料的事兒,管家回憶說自己當時沒了辦法,是何勇主動提出會在天亮之前就出門買草料的。他以爲何勇是爲了留在這家繼續幹工才故意費心思討好他的,所以他也沒多想。

    這不就對上了。

    摸黑出去買草料就是何勇爲自己找到的機會。

    他們怎麼不說話?他們都查到了什麼?這就是在這沉默的一刻鐘之內一直折磨着“何勇”的問題。

    終於,有人說話了。

    “你?原來不是個馬車伕?那你原來是幹什麼的?”

    該怎麼回答?他們連這個都知道的?他慌了,怎麼辦,這個問題並沒有提前準備好的答案。該怎麼說呢?

    真假摻着說吧!“我,我之前,之前是當兵的。”

    “當兵的?”

    “對。”

    “在哪兒當兵?”

    “就。。。。。。家鄉那裏。”

    “嗯~”,這一聲“嗯”意味深長。

    “人,是你殺的!”

    李琅玕真是語出驚人。把一邊的刑部尚書都嚇了一跳。

    “什麼?怎麼能是我殺的人呢?您,您,不能誣陷我呀!”,還在狡辯,這狡辯太蒼白了,動搖不了李琅玕的推斷。

    “你埋伏在楊大人家一個月,故意損壞倉庫頂棚,就是爲了等待一個下雨的時機,製造一起能產生轟動,又死無對證的兇殺案。”

    “何勇”沒咋再說話,只是低頭沉默。

    “你的真名也不叫何勇吧!”,這可不是提問,這是一定的。此人是個殺手,且一定是慣犯,不可能用真名作案。

    。。。。。。

    “何勇”一直低着頭。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何勇終於擡起了頭,面露兇光。

    他的嘴巴里動了一下。這個小動作被李琅玕捕捉到了。

    “快,快,掰開她的嘴。”

    “嘿嘿!這下,你永遠找不出真相了。”

    這句話的最後幾個字都還沒說清,“何勇”就一歪頭,口吐白沫,斷了氣。他在牙齒裏藏了毒,看到事情敗露就決心赴死。

    李琅玕一下子心如死灰,這下最後一個人證也沒命了。

    “沒人搜他的身嗎?他爲什麼能藏毒?”,李琅玕情緒失控,對着獄卒們嚴厲詢問。

    獄卒們被他的語氣震懾住了,都跪在了地上。

    “搜查,搜查過了。嘴裏也都查看過了,沒有,沒有藏毒啊?”,爲首的獄卒顫顫巍巍的說。

    那就是被押送來審訊的路上有人塞給他的。

    刑部裏也有內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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