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浩浩蕩蕩走出了京郊範圍的一路南下的幾十萬大軍,如今是駐紮在黃河邊上的第三天了。李琅玕每天睡覺之前都會默唸幾遍:“求求了,老天爺,最好的事情就是一覺醒來黃河水結了冰。”
李琅玕一度懷疑過爲什麼皇宮裏一定要有欽天監這樣不幹正事兒部門。
“父皇,你難道不覺得這些卜算巫術是前朝糟粕嗎?兒臣覺得理應廢除爲好。”,十歲的李琅玕在那位欽天監的“當家頭牌”很是激烈的在自己面前跳了一次大神之後,鎖緊小小的眉頭說到。
陛下處理這公文,忍俊不禁。這個話題有一些可笑,只能說明,小兒子是切切實實把先生教的東西記到腦子裏去了。
“雁行,你過來,離父皇近一點。”,他慈父的形象一直貫穿着李琅玕委屈的童年。
李琅玕一扁嘴,自己說的是很認真的心裏話,父皇怎麼笑話他,還把他當作小孩子呢。
哎呦,這小子生氣了。
“你過來,做到父皇懷裏來。父皇覺得你說的很對,可是還有一些你這個年紀太傅還沒有教給你的道理。”
什麼?父皇這是在說自己知識不夠淵博吧。
他不情不願地扭上去,坐到父皇的懷裏。“那父皇說吧,雁行聽着呢。”
他聽着呢!隨時準備反駁。
“孩子。這世界上不是每一樣東西都要在書本里找到它們的意義。就比如說欽天監了,它能讓一些人感到滿足和快樂,就可以了。這就是它寫不進課本里的意義。”
小小的李琅玕那一天並不對這個觀點感同身受,真的是糾結了許久,直到王嬤嬤來告訴陛下,他該睡覺了。
後來,漸漸的,李琅玕長大了。他還是理解了其中的含義。
李策冊封爲太子的時候,母后去欽天監好好卜了一卦,李策選太子妃的時候,母后還是去欽天監好好卜了一卦。
欽天監每次都會說。
“哎呀!皇后娘娘,後天,後天是個吉日啊!”
“哎呀,皇后娘娘,韓姑娘的生辰八字和太子殿下的放在一起,真是天作的一對,幸福美滿,多子多福啊!”
這些話皇后很受用。
後來,長樂也是不是往欽天監跑,委託的大概是,上週在小花園裏看見的小貓咪有媽媽嗎?現在在那個地方住着,有人照顧他嗎?他會喜歡自己嗎?之類的聽起來蠢蠢的問題。
欽天監煞有其事的好好對待了。可長樂還是沒有擁有塌人生中的第一隻小貓咪。
有些事就是這樣,不管發沒發生,美好的期盼本身就是讓人覺得幸福的事情了。
這可能也是自己每天睡覺之前傻兮兮的求爺爺告奶奶的原因吧。
黃河水凍不上,自己一行人就在黃河邊上多浪費一天的時間,多浪費一天的糧草。還是草率了!
“三殿下放心,我有預感,就是這兩天了。昨日我瞧見樹葉上的露珠都結了冰。”,結了冰管什麼用啊。薄薄一層,誰敢在上面走路,全都餵魚了。
將士們這兩天,作戰情緒也因爲毫無進展而逐漸低迷了起來,這些養在京都城裏的“精兵”,比起自己手下的定遠**,確實少了幾分氣魄。喊起口號來都軟綿綿的。
“劉將軍,明日不管是什麼天氣,什麼情況,全體士兵,早上必須出操。他們訓練的高呼聲,一定要讓附近的所有百姓都聽得到纔行。”
振奮士氣很重要的,不然這支隊伍走到了蜀郡門口就是一羣懶懶散散的水軍了。
他還有一點心神不寧,出門之前還有好多話沒交代給南迦。他希望自己每一天都能收到來自她的信件,哪怕是流水賬一樣的寫寫今天都做了一些什麼。不然,李琅玕會覺得自己學習識字是白費力氣。
另外一邊,荊州城的邊上就是一望無際的荒原了。每到入冬就是這樣一片蕭瑟的景象。過一個冬天,搭不起多餘帳篷的牧民,手裏的牛羊會死上一半。所以每一年的收入都在減少,就更搭不起帳篷了,這是個死循環。
烏妮吉雅的哥哥,穆圖,第一次出場了。
“說是馬圈裏糟了狼羣,死了十幾匹。”
“十幾匹?”,突厥也就是騎兵引以爲傲一些了,馬都死了,還談什麼騎兵呢!這不是扯嗎?
“是啊,那柵欄壓根防不住。這狼羣冬天也找不到食物,只能往咱們的帳篷裏衝了,發瘋了一樣,能咬死一隻是一隻!”,一個草原壯漢顫顫巍巍的說。
“這鬼天氣!”,穆圖瘦小的身子生氣壞了。他的模樣仔細看,和烏妮吉雅真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都和母親一模一樣。
可這嬌豔的長相放在一個草原漢子身上確實不合適,這也怪不得穆圖在女孩們之中最沒有人氣,這麼大了沒討到合適的老婆。漢人,強買強賣的那一套在如覺得土地上大抵是行不通的。
“那個人呢?阿古今找的那個人怎麼這麼久不來送新消息了?”,他今天是被人人崔到了頭頂上:“那邊着急着呢,他也不給個準信,墨跡死了。”,穆圖的脾氣暴躁,可能是覺得暴躁的脾氣能夠掩蓋身材瘦小帶來的虛弱感。
“王子,阿古今不都說烏妮吉雅按照您的吩咐已經幹掉了嗎?”,大漢做了個手刀“咔嚓”的姿勢。
“說什麼呢!怎麼是我吩咐的?明明他是被漢人幹掉的,不能亂說話!”
“哦哦,知道了。”
“討厭死了。”,上面有人把每一步該怎麼做原原本本告訴他了。還說現在荊州城防守最爲薄弱,一定是適合出手的最佳時機。
可對面說是合作方,到現在也就是畫了一些不切實際的大餅。突厥苦苦惦記了荊州城這麼多年了,是說打下來就打下來的嗎?死的都是突厥人,站着說話不腰疼!
直到現在爲止,他願意配合的都是一些砸了也沒損失的。
“阿古今!他不會反水了吧,那個老不死的派去的巴魯,我也沒見過,更沒有打過交道,只聽說是能說會道來着。”
穆圖有一些慌張。自己搞定這一批火器,是向那個神祕對象借了一些資金的,事兒辦砸了,要是人家找到頭上來,耍賴確實不好看。不過也不是不能耍賴。突厥人的課本上沒寫,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八個大字來着。
穆圖理直氣壯地這樣想。
“不行不行,我等不及了,反正你想個方法,找點消息來啊!我啥都不知道現在。”,穆圖開始抖動自己的手腳。
“好好,好,我去找點消息。”
迷惑了?阿古今是究竟爲什麼覺得這個廢柴有用的?阿古今當然回不了話,在地牢裏披頭散髮的僵持着呢!
烏妮吉雅也沒死成,還有在畫大餅的那兒準備好了的慶王事件。穆圖是知道不了的。
穆圖三天接到了十封信:在想什麼,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敵人現在很弱,你們還不錯,此時不出手更待何時?諸如此類......
他也沒文化,看見這密密麻麻的字只會上頭:“那個老傢伙今天的藥喂進去了嗎?”,煩死了!
啊,“可汗,可汗迷迷糊糊把今天的藥都吐掉了。”
真是命硬:“吐掉了,吐掉了你不會煮新的?”,穆圖踢翻了桌子。
“可,可您給我的藥快沒了,得省着點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