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妃失望的眼神是安王忘不掉的。

    “母妃,是兒臣沒有提前告知您,讓您難過了。”,安王在母親面前就是一隻乖乖的小兔子,撒嬌服軟毫不猶豫。

    愉妃笑出聲來:“好了好了,就你會唬我開心。這也是沒辦法的,你不好在京都城呆太久,我該知道的。”,是她有太多不切實際的嚮往了。

    “你長大了,到了我該放手的時候了。”,愉妃是這樣安慰自己的。

    “母妃,總有一天我會帶你離開這宮牆,到外面的世界看看。”,安王望着母親,她在這裏被關了二十多年,勾心鬥角了二十多年,該讓母妃透透氣了。

    愉妃就笑,不說話。

    這孩子怕是在說胡話,這地方進來了就出不去了。就算是有一天,陛下去了,她還是得呆在這裏,當一個被人供奉的石像。

    她的少年時期,又何嘗不是一個自由自在的花朵,父親帶她四處行商,去了不少地方,見了不少世面,在想起來恍如隔世。

    這個百官宴並不愉快,人慢慢散去之後,陛下仍舊坐在座位上。這也是陛下剛剛讓大家無事離席時,文武百官都站着不敢動的原因。

    陛下不走,這些皇子公主嬪妃們也不敢走。

    “陛下?”,皇后先開口打破局面。

    “太子留下,其他人,都離開吧。”,陛下長袖一拂。皇后暗自捏了一把汗,陛下看來還是對太子有諸多不滿意的,今日就是解決的時機了。

    “陛下!”,當衆讓太子留下,確實是一點顏面都沒給太子留,尤其是愉妃和安王還在場。

    愉妃是分得清眼前情況的:“陛下,臣妾告退。安王剛剛說他有了回去的打算,我和安王還有好多話要說呢。”

    這話是在告訴皇后。他的兒子安王已經準備離開,不會對太子產生任何威脅。

    “皇后,你先帶着長樂回去吧,我和太子有話要說。”,陛下是說了死話,今日是一定要和太子把話說清楚的。

    “好。”,皇后未用尊稱稱呼自己的丈夫。

    “太子,你跟我來。”,陛下離席,從頭到尾未曾擡眼兒看過太子。

    太子二話不說的乖乖跟着。倒是隻留下了韓希和林幼兮沒有人安排他們二人的去處。

    韓希冷笑一聲,轉身就走。

    “太子妃娘娘。”,林幼兮按照這個後宮的規矩來說要叫太子妃姐姐。只不過她進了東宮的門之後,韓希一次也沒有找過她,更是沒有說好讓她改口。

    姐姐,這個稱呼聽在耳朵裏刺耳的很。

    “娘娘這是要去哪裏?”

    “當然是回去了,怎麼,我去哪裏還要告訴你了?”,韓希咄咄逼人,只覺得自己乾脆當作看不見林幼兮得了,日子都這樣無聊了,也沒必要自己氣自己。

    “可是,太子被陛下帶走,看這樣子,你我還是等在這裏,等太子殿下回來,一起回東宮爲好。”

    韓希覺得更加可笑了:“這是哪個嬤嬤,還是你家裏哪個長輩教給你的規矩?”

    “啊?”,林幼兮沒想到韓希會來這一句。

    “都什麼時候了,還遵守着封建禮教這一堆臭規矩呢,怎麼,你每天晚上還要給李策洗腳暖被子?”,韓希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你去哪兒或者是等在這兒,我一點兒也管不着,隨便好了。”

    韓希是準備破罐子破摔了。

    她昨日找藉口回府了一趟,見了父親。

    父親向來是疼他的,聽說了李策納了個良娣,也是氣的喘不過氣來:“這太子是不把我們韓國公府當回事兒了!”

    韓國公很疼惜這個女兒,畢竟比起兒子,這個女兒是真的爭氣,是讓韓國公府名聲大噪了一把。

    “爹覺得,自己做了個錯誤的決定。以爲你嫁給了太子,就是給了你一個尊貴穩妥的未來,誰能想到這個太子李策是個如此德行。”,韓國公一把鼻涕一把淚把女兒抱在懷裏。

    “爹。”,韓希是掉不出來眼淚了,雖然說是可憐天下父母心。但父親對自己的憐惜是建立在自己足夠爭氣的基礎上。

    說是爲了自己的的幸福考慮,其實是在爲韓國公府的榮華富貴考慮。自己那個弟弟纔是扶不起的阿斗,讓他襲爵位,簡直就是浪費!

    這點家產名聲全部都敗光了纔是。,還不如讓韓國公府徹徹底底成個外戚來的保險。看那個王家,沒有一個人還在朝爲官,不照樣紅紅火火。

    “爹。”,韓希痛定思痛:“你是怎麼想的,是真的覺得太子他,沒希望了嗎?”,韓希猶猶豫豫開口。她都想通了,女子不一定要靠着丈夫的寵愛才能安身立命,反正她是從頭到尾沒有羨慕過林幼兮的。

    “陛下的聖意不能妄自揣摩。”,韓國公沒想到女兒如此冷靜,心裏有對她高看了一眼,若韓希是個男孩兒就好了,他也不必犧牲誰的幸福:“這還要看皇后,皇后若是有保太子的決心,太子這個太子之位就還做的下去。”

    “那若是皇后沒有呢?”,畢竟文武百官心裏都是明白的,皇后還有另一個更好的選擇。

    “若是皇后不保他,文武百官自然也就不會任由陛下包庇太子了。”,韓國公沉吟一句:“東宮並無大的過錯,李策這人錯就錯在太無作爲,這不是該立爲東宮的人。”,

    “父親,所以,我們應該怎麼做?”,韓希眉頭緊鎖:“皇后對太子的態度已經有明顯改變了,可是定遠王也沒什麼表態。”

    “孩子,我們還有什麼選擇嗎?你如今在東宮被人拿捏着。爹嘴上說着若是他對你不好一定會讓李策在朝堂上不好做。可是,韓家與東宮已經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了。躲不掉的。我們除了扶持太子,沒有其他選擇了。”,韓國公顫顫巍巍的坐下。

    “不必考慮我,我自有辦法從東宮脫身。”

    這一大家子不能都因爲他折在李策身上。

    “女兒啊!”,脫身?如何能夠脫身?

    韓希是瀟灑的離開了,留着林幼兮仍舊站在原地。

    青鸞手足無措:“幼兮,我們要等在這裏嗎?”,天氣那麼冷,鼻子都凍紅了,方纔載歌載舞的時候還沒這麼大的寒風。

    “等。”

    太子以爲陛下會把他帶到太極殿一頓臭罵,或者是帶到宗祠裏跪着。

    他也是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錯了些什麼?難道就是因爲戶部的活兒,自己最近怠慢了一些?要不然就是自己和慶王走的太近,陛下現在是準備追究了?

    “太子,這是勤政殿。你可曾來過?”

    太子有些恍惚,父皇這是什麼意思。

    “回父皇。兒臣幼時來過,是皇爺爺帶我來的。”

    嗯,是啊,先皇。

    陛下坐在了臺階上看着這座勤政殿。那時先皇每日都是在勤政殿上朝,面見文武百官的。自從他親政之後,才把地點移到了太極殿。

    “朕沒事兒幹,就會來這兒坐坐,想想你的皇爺爺。”

    太子不知道父皇想說什麼,也不敢隨便插話,父皇鮮少在孩子面前提起先皇,今日是怎麼了?

    終於是要進入正題了:“太子,你可知朕從未住進過東宮,也未曾做過太子。”

    “兒臣知道。”

    陛下在王府的時候就有了太子,李策是在王府出生的,他自然知道自己的父王未曾做過太子,先皇立過一位太子,那位太子英年早逝之後。先皇就再未曾提起過太子之位。

    “我沒你那麼幸運。朕的大哥去世之後,父皇之後的每一天都沉浸在失去兒子的悲傷之中。他從未覺得自己的任何一位皇子可以和朕的大哥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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