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這是什麼意思?”,陛下自嘲的笑了一笑。

    “兒臣,兒臣不明白。”,太子一頭霧水,好好的爲什麼提起那一位。

    “朕從未得到過父皇的愛護,父皇的教導,父皇的信任。直到最後一刻,他都不願意承認大哥已經沒了。我們都配不上太子的位置。”

    “至於立我爲儲君,那也不過是沒得選了罷了。”

    父皇這個自怨自艾的樣子李策還真的是沒見過。他心裏越來越慌張了,父皇今天所說的話題都沒有離開過太子之位,該不會是,該不會是......

    “父皇,兒臣錯了。”,太子連滾帶爬地跪在地上。

    “你錯了?”,陛下看着兒子這個窩囊廢的樣子無語:“你哪裏錯了?說說看,說給朕聽一聽。”

    太子低着頭髮顫:“兒臣,兒臣,荒廢公務,和慶王,和慶王......”

    “你還好意思說?皇后提醒了你多少遍,不該交往的人不要去交往,你都當作耳旁風!你可知文武百官對着朕施壓,都是你母親當回去的!”,這個沒出息的兒子。

    “你母親爲了你,做出了多少犧牲,你自己心裏清楚嗎?”,陛下難以平復心中的怒氣:“他爲了保住你的位置,苛待你的弟弟,把所有好的都留給了你,你呢?你就是這樣回報你的母親的?混賬東西!”

    “父皇!父皇我錯了。”,太子是嚇得屁滾尿流,父皇都已經說自己是混賬東西了,自己這一次是真的觸動了父皇的逆鱗。

    “你壓根不知道自己錯到哪裏了!”,陛下一把把抱住自己大腿的李策掀翻在地:“我不是惱你不聽你母親的話,也不是惱你遭人利用!我是惱你,坐在這個太子之位這麼多年,一點野心也沒有,一點功績也沒有!”

    “你覺得坐上了太子之位,你的未來就是一片坦途,太極殿上的那個位置就是你的了?”,陛下惱他的是絲毫不上進,安於現狀:“就算你坐在這個位置上知道我死!”

    “父皇,父皇。”,李策是真的害怕極了,現在想的就是一定要拉住父皇。

    “我死了你也會被這羣文武百官罵的狗血淋頭,你會被自己的叔叔兄弟拉下來,你母親那時候,還能護得住你?”,陛下越說越覺得自己喘不上氣。

    自己自詡聰明,有打算,還是被裴家拿捏的死死的,連自己孩子的性命都被人當作了把柄利用。若不是當時自己的無能,李瞻是不是不會走到這一步。

    “你母后說,你是我們的第一個孩子,告訴我,無論發生了什麼都要站在你身後。可我們就是太放縱你,太包容你,你才一點道理都沒有學進腦子裏。你可知道你寫的那些半吊子的公文,都要放到中書省重新改一遍?你還嫌棄太傅管教你?訓斥你?”

    李策從小到大聽過不少人說他不如弟弟李琅玕聰慧勇敢,不如安王隱忍,所以呢?他就是愚笨的,膽小的,囂張跋扈的?

    “我不是,不是,不是這樣的。”,太子不願再回憶起風言風語裏的評論:“父皇你知道的,我一直很努力,很努力,可是我追不上。我,我一路上走來,只有母后,只有母后。”,李策嘶吼着說着自己的心裏話。

    “沒有人認可我,沒有人看得起我。連太子妃看我的眼神裏都是鄙夷的,蔑視的。”

    陛下聽見兒子無助的嘶吼,心裏也是刺痛。他的兄弟都太過色彩鮮明,大家對他的期待太大太大,揠苗助長了一些。叛逆,不甘,他都接受。可能今日的所有壓抑被一下子抒發出來只是因爲,陛下突然發現,自己二十幾年以來的教育方式都是錯誤的。

    “孩子,他們看不起你,父皇看得起你,母后看得起你。你的三弟也會幫扶你走好接下來的每一步。”

    父子倆擁抱在一起。

    李策像是如釋重負一樣放聲大哭。李公公侯在門外。

    “哎。”,他搖搖頭,這對彆扭的父子終於是把心結都說了出來。

    李琅玕舉步維艱的走在冰面上。

    “任七,我們走了幾個時辰了?”

    “殿下,我們出發了一個半時辰,渡過了一半了。”,任七自顧不暇,還在攙扶着李琅玕。

    “這冰面怎麼越來越滑了。”,李琅玕走的是畏畏縮縮,一點也不敢邁大步,用挪形容更爲妥當一些。“將士們也有不少滑倒了的。這樣不眠不休的繼續走下去,可以嗎?”

    任七也沒話說了,就以這樣的速度,真的危險!

    “我們得加快速度了,殿下。”

    李琅玕意識開始變得渙散,腿像是託着鐵塊兒一樣,走起來沉重不已。

    “殿下。”

    一聲巨響把李琅玕從混沌的意識里拉了出來:“怎麼了?”

    “回殿下,有人倒下了。”

    不過走了一個半時辰,就有人倒下了。這些士兵體質不好,李琅玕心裏有數,但是倒也不至於如此。

    “你們試試,還能叫醒他嗎?不要扎堆!”,李琅玕理性的指揮着大家的行動:“其他人,原地休整。”

    “我們過去看看。”,李琅玕拉着任七一起去看昏倒的士兵:“兄弟,快醒醒。”

    那人被拍了兩下慢慢睜開了眼睛,呼吸也慢慢恢復了正常速度:“你們把水給他喝一口,快。”

    那人被灌了兩口水能夠開口說話:“王爺,我沒事,我還能繼續走。”

    李琅玕這才放下心來:“十分鐘之後,繼續出發。”

    在這片前後茫茫的冰面上,落下了那就真是落下了,至少現在,李琅玕並不想放棄任何一個被自己從京都城帶回來的人。“

    重新出發的隊伍,李琅玕親自帶隊,行進速度變快了許多。

    “太陽出來了!”,隊伍中有人驚歎。黃河邊上的第一抹日出,讓人忍不住停下來駐足,那一抹晨曦的淡黃劃破黑夜。

    “再堅持一下,我們馬上就到了。”

    時間真的不多了。

    “冰面開始裂開了!”,有人驚呼,此人驚呼之後,開始的向前狂奔。

    “我i這兒也是!”

    李琅玕聽到了自己最不想在今天聽到的消息。

    士兵們亂成了一團,潰不成軍的打散了陣形,向着不遠的岸邊衝去。

    “快!快!”,現在讓她們恢復冷靜顯然不是很可能了:“大家向着岸邊跑!”

    冰面一旦出現裂痕,分崩離析的速度就更加迅速起來。

    “快!在跑快一點!”

    裂痕都已經出現在了打頭的李琅玕的腳下。李琅玕開始在奔跑中想象,自己如果死在了這裏會怎麼樣,多荒謬啊,一個將軍未曾戰死沙場,而是淹死在了黃河水裏。

    又慶幸,自己不是帶着幾十萬大軍走在這片冰面上。

    這一個夜晚,李琅玕就像是做了一場夢。既美輪美奐又殘忍。逃出來的士兵們都癱在岸邊使勁兒喘氣。

    李琅玕看着全部融化的冰面,看着重新洶涌的黃河水。

    “任七,你去統計一下,咱們沒了多少兄弟。”

    “是,殿下。“

    三十個,有三十個將士永遠留在了黃河水裏。二十分鐘之前他們還一起欣賞了新的一年的第一次日出,現在就再也見不到了。

    “殿下,殿下。”

    “你發信號彈吧!”,李琅玕躺在雪地上,這條路行不通。李琅玕用三十個兄弟代價給大部隊做了錯誤示範。

    任七來到河岸,發出了紅色的信號彈。

    計劃失敗。劉將軍看到信號之後就會帶領着大部隊從大路繞道。

    “殿下,我們接下來該往哪邊走啊。帶的糧草在慌亂之中少了一半了。”

    李琅玕躺在雪地裏,多想什麼也不想,就在這裏睡上一覺。儘管雪水已經浸溼了他的衣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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