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目光如炬,而是會場上的人他基本都不認識,這兩位的臉是他最熟悉的。
雖然沒聽到兩人的話語,可那有些看熱鬧的壞笑以他的閱歷還是一眼就能看清楚的。
很明顯,今天也是不可能有幫手了。
這一刻,很多人的目光都放在了他的身上,有人好奇,有些驚訝,更有人不懷好意,總之目光各異。
張平冷眼看着這些國內都有些多多少少名氣的文學大師們,將他們的目光一個個都盡收眼底。
在才華上,他會尊敬這些人,可在此刻,他卻是不會給多少好臉色。
吵架啊,笑着吵架是不是要弱很多氣勢?
在馬主任給他指出了座位之後,他就直接往前走去,跟秦省的各位作家們在一起,也就在剛剛還在發笑的兩位老師邊上。
只是,就在他要落座時,忽然他看到了另外一個熟悉的臉。
說熟悉,其實只是他見過人家的照片而已。
而這還是因爲過年時給趙季平拜年時,張藝謀給他看過一張跟此人的照片。
這個人就是作家莫言,《紅高粱》的作者。
正好對方也在看他,四目相對,兩人相互點了一下頭。
既然他是《紅高粱》的投資方,作爲作者,顯然早就知道了,第一次見到,肯定要多看兩眼的。
張平坐下後,先跟邊上的陳老師和賈老師打了個招呼,還有本省其他幾個人寒暄了幾句,活動開始時間也就到了。
活動開始時間是上午九點,因爲張平到的時間晚,也沒跟其他人說幾句話就到了。
馬主任先上臺,滿臉堆笑的做了一番開場白,介紹了一些在坐的一些著名人物。
張平對於文學並沒有多少愛好,因此對於這些大名鼎鼎的人物也沒想過多接觸,索性就隨便聽一下。
隨後就是一連串的人物上臺,大講特講什麼文學發展和未來方向之類的,讓張平聽得昏昏欲睡。
足足快一個小時後,上臺的一個人的話語引起了他的注意。
“文學雖然是包容的,可包容也不是什麼都要包容,比如一些低俗的、惡趣味的、無厘頭的、憑空幻想的,那都是對文學的不負責的行爲。
同樣,文學是嚴謹的,每一位文學創作者,都應該秉持一種忠於生活,忠於生命的初心去爲勞動大衆,爲全人類創造精神食糧。
可是,最近國內出現了一個名爲《閱讀者》的刊物,名字很不錯,但是內容嘛,簡直低俗不堪,甚至很多文字語句都不通。
這些本應該是文學最爲唾棄的東西,如今竟然堂而皇之地放在了人民大衆的面前。
鄙人認爲,這就是在毒害全國人民,是在誤導大衆,走向低級趣味!
聽說,這個《閱讀者》的創辦人今天也在場,我想在坐各位都想聽聽這位創辦者有什麼話說吧?
不知道這位《閱讀者》的創辦者是否願意上臺來跟大家闡述一下他的創辦意圖呢?”
如此直接的針對,幾乎一瞬間,就讓所有人將目光投向了張平所在的位置。
面對這些目光,張平環視了一下,只是微微一笑,然後站了起來。
在他站起之時,前方的人馬上目光緊盯着他,眼中滿是挑釁。
“一個小年輕,怕是連說話都要發抖吧?”
有人低笑道。
張平順着聲音看過去,卻是沒找到聲音的主人,只是露出一個微笑,直接走向前臺。
剛剛上前,邊上就有現場輔助人員拿給了他一個話筒。
張平接過,先是道謝了一聲,這纔看向對面那人。
不過他沒跟對方直接說話,而是先跟臺下所有人微微鞠躬。
“非常感謝各位能給小子一個在全國這麼多文學巨匠面前說話的機會。
我就是身邊這位文學大家剛剛提到的《閱讀者》的創辦人,我叫張平,希望大家願意記住這個名字!”
張平表現得很有禮貌,這倒是讓不少人目光有些異樣。
“大家應該看出來了,我很年輕,沒錯,我今年20歲!”
說出這句話,他停頓了一下,環視全場,看着每個人臉上的表情。
隨後他笑着說道:“剛纔有人說我是小年輕,可能站都站不穩,不知道是下面哪位文壇大家,看看,我有發抖嗎?”
衆人頓時失笑,而有一個人滿臉脹紅。
張平笑笑,繼續說道:“我這個年紀,在很多人眼中還是個孩子吧?
我們不是一直有一句話嘛,允許孩子犯錯,只要能改就是好孩子。
可是我身邊這位剛剛的言論,讓我感覺這根本沒有給什麼改錯的餘地,完全是恨不得一棒子打死的樣子啊?
‘毒害全國人民’、‘誤導大衆’、‘低級趣味’,各位聽聽,這就是剛纔這位文學大家對於《閱讀者》的標籤!
連一個孩子所做的事情都不能容忍,難道這就是你所謂的包容?
連深入瞭解都沒有,這就是你所謂的嚴謹?”
張平質問。
語氣不重,可卻是直擊要害!
“不過剛纔這位文學大家的發言裏,有一些內容我還是很認同的,比如說文學是包容而嚴謹的,每一位文學創作者,都應該秉持一種忠於生活,忠於生命的初心去爲勞動大衆,爲全人類創造精神食糧。
我覺得這些言論非常正確,也是我們《閱讀者》所堅持的基本原則。
只是以這位文學大家對我們《閱讀者》的帶有極具貶低甚至咒罵的標籤來看,我實在看不出他心裏所謂的文學包容性在哪裏,嚴謹性在哪裏?
你有過調查研究嗎?你深入瞭解過嗎?你做過民意調查嗎?”
說到最後幾句,張平一直直視那個人,一連四問。
而且他一直一口一個“剛纔這位文學大家”,簡直讓這位臉脹紅的幾乎站不下去了,因爲之前上臺之前就被介紹過,他只是在報紙上發表了一首詩而已。
這簡直就是嘲諷!
“這位文學大家,請你給我解釋一下,你給《閱讀者》定下這些標籤的時候,那對於文學的嚴謹性和包容性在哪裏?”
張平再次質問。
“你!《閱讀者》裏面都是一些不切實際的東西,什麼武俠,什麼功夫,還有那些亂七八糟的心法之類的東西,打打殺殺的,完全就是在宣揚暴力思想,還需要什麼包容?徹底停刊就是嚴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