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你猜我是學什麼的？”
西瑜使勁回憶了一會兒，想不起來彬彬當初進公司面試的時候交的簡歷上寫了什麼，於是她試探性地猜測，
“金融？”
實際上現如今金融和計算機各分半壁江山，在大學專業的輿論範疇裏一騎絕塵，考慮到她猜測彬彬家境不錯，應該不會學工科。
彬彬撓了撓頭，
“呃，還真是。”
但那還不是因爲，當時西瑜也是學金融的，他跟着西瑜報的專業而已。
西瑜很好奇，
“那你包紮手法爲什麼這麼專業？”
彬彬沉默了一個瞬間，回答，
“因爲以前上大學的時候加過這種志願者社團。”
因爲從小到大都沒人管他，因爲他的家裏總是被各種矛盾衝突塞滿，因爲他要跪下抱着葉盛發的腿求葉盛發，
“求求你不要打媽媽了。”
西瑜的目光帶有一絲探究，她總覺得彬彬每次提起以前，身上都會籠罩些莫名的慘淡愁雲。
截止日期迫近的氛圍使得他們兩個人都沒什麼心情說話，因爲要照顧生病的西瑜，彬彬把東西搬回家來做。
西瑜的頭昏昏沉沉的，她醒的時候彬彬一定醒着，所以她甚至不知道彬彬究竟在用什麼時間睡覺。
“不睡覺身體會垮的。”
彬彬沒回頭，
“我睡了啊，只要困了就睡。”
從西瑜的角度，她剛好能看到彬彬對着電腦苦思冥想的背影，彬彬已經連着工作六小時了，爲了寫出一個新的方案。
西瑜試着下牀，但每次一起身就頭暈眼花，渾身上下說不出哪裏難受，總之她現在工作不了，到年紀了，不是二十歲可以隨便熬的時候了。
西瑜忽然就覺得很沒意思，她出聲，
“彬彬，算了。”
“嗯嗯嗯？怎麼了？你好點了沒有？”
“我想了想，現在做也來不及，不然我去找杜曉幫忙吧，沒必要再在這種事上較勁了。”
杜曉給她發了消息，言簡意賅，講明聽說她最近遇到困難，可以幫她找下家接手藍江的宣傳，她只需當中介。
彬彬把電腦端到西瑜面前來，
“你看這個？”
因爲他們找了江約宣傳，所以彬彬這兩天研究了江約的受衆，重新寫了一個策劃，結合江約的形象，讓江約拍一個短視頻，比從前的文字更有力度。
西瑜陷入沉思，
“好像真的可以。”
彬彬笑眯眯，
“是吧，我們先試試嘛，不行再找杜叔叔幫忙也可以。”
西瑜猛地一拍牀，
“怎麼不行！行！”
“欸喲喲喲疼疼疼。”
她太激動了扯到傷口，齜牙咧嘴的，但她突然就來了幹勁，這就已經下牀洗臉打算幹活了。
彬彬感嘆，
“這纔是我認識的老闆啊。”
“快快快快，明天就要交案子了。”
西瑜正在房間裏單腳跳來跳去，找衣服穿，而彬彬正在微笑。
不出意外，江約的工作室和蒼源對接過以後，投放了一批西瑜新策劃的廣告，大獲成功。
西瑜在辦公室看着電腦上的數據，大剌剌地拍着彬彬的肩膀，
“那是，我們老闆出馬，還有做不好的事兒？”
“小夥子很上道嘛，年終獎給你加錢。”
“這次藍江能結不少錢吧？”
“是啊。”
西瑜的嘴角都要咧到耳朵了，她現在心情好得不得了，一想到過兩天的進賬，她就要跳起來唱歌了。
廣告正式上線的當天各方要開一個會議，藍江也需要來人，西瑜正帶着彬彬往電梯走，身後有人叫住她，
“西瑜。”
西瑜回頭，
“咦？杜總？你怎麼來了？”
這種事情用不到杜曉這個級別的人來，派個手下的經理差不多而已。
杜曉淺淺笑，
“來看看你的策劃案，聽說很成功。”
西瑜打哈哈，
“哪有啦哈哈，一般般一般般。”
推開會議室門，西瑜愣了，她沒想到除了杜曉，關山也到場了。
關山坐在會議室裏眉頭緊鎖，這種事情他一般都交給手下人去做，杜曉今天非拉着他來開這個會，他其實有點不耐煩，但看在杜曉的面子上，他還是來了。
西瑜連忙非常狗腿地跟關山打招呼，
“關總。”
關山對她點了點頭算是回禮，不見上次的冷淡和不屑。
杜曉的位置在桌角，他沉默地看着桌面，像在沉思什麼。
西瑜的感冒還沒好利索，她咳嗽了兩聲，打開投影，向在場各位開口講述自己的策劃案。
她聲音略微有些沙啞，但語氣不急不緩，條理清晰，漸漸的，關山把頭擡起來了。
這廣告投出去以後的數據真不錯，關山也沒想到她能請到江約，江約這名字是個藝名，但與藍江有某種冥冥之中的緣分，她很適合藍江。
西瑜笑眯眯對關山說，
“但是最後這一點，計算機方面的東西，我不太清楚，藍江是科技公司，只能靠關總派個人過來圓上去了。”
差一點點，十全九美，落落大方，竟然就剛剛好。
會議室的光源正好，投影偏移一點打在西瑜頭頂，就像鎂光燈落下，爲西瑜留出一個舞臺。
杜曉思緒流轉，忽然就回憶起當年的西瑜，她當時是學生會主席，也是如此這般，在聚光燈下代表學生講話，又或者主持活動，閃閃發光。
雖然當年的那些學生活動在杜曉看來劣質又過家家，但聚光燈就是有這樣的奇效，它會爲一個人鍍上金光，連杜曉都難以倖免，杜曉當年就是被西瑜這樣的金光打動，愛上她。
今天他又在西瑜身上見到了那種勃發的生命力和與當年如出一轍的閃閃發光，西瑜仍然是西瑜。
杜曉帶頭鼓掌，關山回頭看了他一眼，也跟着鼓掌，又擠出一絲微笑，
“西總真有才華。”
關山已經夠給她面子了，她的公司才兩個人，關山就這麼稱呼她，於是會議室裏其他人也紛紛爲西瑜鼓掌，除了彬彬，他只是坐在角落，默默地看她。
西瑜長舒一口氣，總算，結束了。
既然藍江這個大甲方滿意，那其他人沒有理由再說什麼，於是這件事算是完美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