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裏,陸即明叼着煙,卻沒點燃。他靠着牆壁沉默的盯着手術室方向,不知道在想什麼。

    見桑椀過來,遞給她了一張沾血的報告單。

    桑椀疑惑的接過,“這是什麼?”

    陸即明沒說話,沉默在狹小的空間蔓延。

    不詳的預感越來越強烈,她又回頭看向蘇黎,蘇黎眼眶逐漸通紅,眼神裏充滿不忍,嘴脣顫抖的不像話:“肺癌晚期,季清嶼他……”。

    話未說完,手術室的門打開了,冥冥之中,彷彿某種預示,桑椀看見了醫生緩緩搖了搖頭。

    耳邊像是隔了道玻璃,她看見蘇黎的嘴巴一開一合,卻聽不到聲音。

    手上的力道一重,是蘇黎攙住了她的手臂,原來是她已腿軟得站不穩。

    肺癌……桑椀迷茫的想,怪不得,她時常在半夜聽到他的咳嗽聲,怪不得,他一次次腹部疼痛,卻跟她說是胃的老毛病。

    眼淚不知不覺佈滿了臉,桑椀在蘇黎恐慌的眼神裏失去了意識。

    “叮鈴鈴——”,下課鈴聲響起,桑椀也回憶完了過去。

    老師一走,班裏便迅速熱鬧起來,閒聊的、問題的……種種聲音交織在一起。

    桑椀朝姜曉曉笑了笑,“我出去一趟。”

    姜曉曉一愣,也沒問她去哪,只是有些疑惑地皺了皺眉。

    從數學課起軟軟就一直怪怪的,經常發呆,時不時走神,她之前可從來都不會這樣。

    桑椀起身,輕輕把椅子塞到了桌子底下,慢慢地走出了教室。

    身邊也有同學走出教室,所以她不會顯得那麼突兀。

    走廊裏亂糟糟的。

    趁無人注意,桑椀沿着樓梯,快步走到了頂樓。

    那裏有一道上了鎖的小門,誰也不知道,她有這裏的鑰匙。

    桑椀推開生鏽的鐵門,踏上了熟悉的臺階。

    這裏是曾經是學校的天台,有學生從這跳了下去,這裏便被鎖了起來。

    這裏是校園的禁地,卻是她的自由地。

    天氣很好,陽光和煦,照在皮膚上讓人很舒服。

    桑椀脫下校服馬甲,墊在地上,枕着手臂躺了上去。

    這個姿勢讓本身和煦的陽光顯得有些刺眼,她用手遮了遮眼睛。

    鈴聲又響了,大概是上課了,桑椀卻不想動。

    微風吹過,她慢慢閉上了眼睛。

    她回憶起了從前。

    那是桑椀和季清嶼結婚的第三個年頭。

    一天下班,桑椀接到了同學的電話,邀請她去參加同學聚會。

    於是,那天喫完晚飯,她靠在季清嶼懷裏,和他聊起了校園往事。

    季清嶼臉上帶着溫柔的笑,輕輕地颳了刮她的鼻子,“我在高中的時候可是個大學霸。”

    她還記得當時的自己也跟着笑了笑,“真的嗎?”

    季清嶼頓時來了勁,“怎麼,不相信你親親老公啊。”

    他作勢要來捏桑椀的臉蛋。

    “哪有。”

    兩人頓時在沙發上鬧做一團......

    天台上,女生靜靜地閉着眼,臉上帶着隱隱的悲傷。

    桑椀慢慢地睜開了眼,眼底是濃重得化不開的紅。

    呆坐了一會兒,待情緒逐漸穩定,她起身拿起外套,輕輕拍了拍上面的灰,關上了鐵門。

    “報告。”

    桑椀站在門前,頂着全班循聲看過來的視線,她面上沒什麼情緒。

    這節課是語文課,語文老師什麼都沒問便讓她下去了。

    這大概是好學生的特權,

    桑椀回到座位上坐好。

    她能感受到姜曉曉的視線和幾次欲言又止,可她沒回頭,甚至沒看她。

    對不起了曉曉。

    姜曉曉也感受到了她的低氣壓,她抿了抿脣,最終還是什麼都沒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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