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二三點鐘,更是一天裏最難耐的時候,馬路上焦乾、滾燙,腳踏下去柏油路都軟綿綿的了,處處在化開。
空氣又熱又閉,像劃根火柴就能點着了似的。整個世界刺眼的殼,口焦舌幹,頭昏眼花,處在這教室中的人似乎也成了燒燙的火磚,任你用涼水澆下去,總澆不滅這團火,剛澆下去的涼水立即就化成汗珠,蒸發掉了。
窗外的蟬聲嘶力竭地叫着,姜曉曉用絲巾擦了擦汗溼,沁出汗滴的額頭,開口時便是萎靡不振,有氣無力,“軟軟,我好熱啊。”
坐在她旁邊的桑椀也好不到哪裏去。
一貫冷白的皮膚微微發紅,光潔的額頭上也慢慢出現細汗,灼人的熱意,使她拿着作業本,不住地往自己身上扇起風來。
聞言,她抿着脣看了她一眼,附和道,“我也覺得。”
得到她的附和,姜曉曉頓時泄力趴在了桌子上,抱怨道,“你說,學校爲什麼不給我們安空調啊,這兩個風扇頂什麼用啊。”
說這話着,她擡頭看向了斑駁的天花板。
桑椀也隨着她看來過去。
那裏,兩個年久失修的風扇艱難地搖動着,不時發出“吱、吱、吱——”令人牙酸的噪音。
“不知道,可能是學校資金問題吧。”桑椀開口,嗓音淡淡的,聽不出抱怨的情緒。
姜曉曉聞言撇了撇嘴,“切,那我們交的那麼多錢去哪了,我看根本不是什麼資金問題,就是摳,捨不得唄。”
桑椀沒接這話。
見她不接話,姜曉曉也很快安靜了下來。不過她不太閒的住,消停一會兒又鬼鬼祟祟地湊到了桑椀耳邊。
“軟軟,我們等下放學先別回家,去壹點玩玩吧。”
壹點是學校附近的一家溜冰場。
講臺上的歷史老師已經是第3次看過來了,皺着眉,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桑椀面上沒什麼情緒,應了一聲,“嗯。”
她對這些玩鬧沒什麼興趣,但也不想早早回家去面對桑海那張暴戾的臉。
見她乾脆地應了下來,姜曉曉滿臉興奮。
桑椀看着她歡呼雀躍的樣子,有些失笑。
“軟軟,我跟你說,最近......”
“姜曉曉!”
沒等她說出個所以然來,臺上的歷史老師已經忍無可忍地開了口。
姜曉曉臉上的笑容一僵,慢慢擡頭看向講臺,就見中年女人一臉怒不可遏地盯着自己。
她頓時一臉完蛋。
“你講夠了嗎?這題,你告訴我該選什麼?”
歷史老師拍着黑板,砰砰作響。
桑椀還是一臉平淡,甚至沒側頭,用姜曉曉能聽到的音量淡定開口,“C。”
姜曉曉一愣,隨即立馬回答道,“C。”
歷史老師滿臉風雨欲來的表情被噎的一頓,最後只能悻悻作罷。
“你別以爲我不知道這答案是桑椀告訴你的。人家可和你不一樣,不聽課也不影響成績,既然不想聽,那你就出去外面站着吧。”
說完,她拿起課本,準備去外面的走廊裏站着。
正走了一截,身後便傳來歷史老師帶着疑惑的聲音,“桑椀,你要去哪?”
姜曉曉回頭,就看見桑椀也拿着一本書站了起來。
她沒看她,淡淡開口,聲音裏聽不出什麼情緒,“我也參與了,當然也應該出去走廊罰站。”
說完,沒等其他人反應,直接拎着書走出了座位。
“走吧。”
她走到姜曉曉身邊,見她依舊呆呆地愣在原地,便小聲開口道。
姜曉曉聞言一愣,隨即反應過來,臉上立馬出現了一個大大的笑,“哦。”
歷史老師氣急敗壞的聲音在兩人身後傳來,“好好,好的很,既然這麼喜歡站,那麼以後我的課你們都別坐着了,通通站着上!”
這話說完,兩人已經來到了走廊上。
桑椀依舊沒什麼太大的反應,倒是姜曉曉,聞言立馬有些愧疚地說道,“對不起啊軟軟,連累你了。”
桑椀看着遠處蔚藍的天空,聞言有些隨意地開口,“有什麼對不起的,我確實是和你一起講話了。”
姜曉曉臉上的失落漸漸變成了更加燦爛的笑。
兩人一起靠着欄杆隨意地閒聊着,罰站時間也不算太難熬。
時間過得飛快,放學鈴聲一響,教室裏立馬響起陣陣騷亂來。
“好的,我們今天的課就上到這裏,下課。”歷史老師收拾着書本,從頭到尾眼神都沒有分給外面的兩人。
“起立!”班長簡弋喊道。
全班同學立馬附和道,“老師再見。”
剛纔還死氣沉沉的氣氛立馬活躍了起來,幾個調皮的男同學喊得聲音格外大。
姜曉曉眼睛一亮,“放學了放學了!”
她正興奮的笑着,突然見到歷史老師板着臉走出了教室。
姜曉曉臉上的笑意立馬銷聲匿跡,縮着肩膀,像一隻弱小的鵪鶉,連忙噤聲,假裝自己是一朵壁花。誰知道人家歷史老師根本就沒看她一眼,自出了教室,眼神一直都停留在桑椀身上。
桑椀臉上倒是沒什麼特別的情緒,只是和她淡定對視了一眼。
四目相對,歷史老師輕哼了一聲,扭頭踏着高跟鞋走了。
她一走遠,旁邊的姜曉曉頓時鬆了一口氣,誇張地撫着自己的胸口。
“我天,歷史老師真是太嚇人了。”
這話說完,才發現她這個發小從頭到尾臉色就沒變過,頓時有些佩服,不過現在可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軟軟,走走,我們快去收拾東西。”
看着姜曉曉臉上的迫不及待,桑椀的臉上難得出現了一點笑意。
“好。”
飛快地收拾好東西,姜曉曉挽桑椀的手慢慢走着,一路上興奮得手舞足蹈。
壹點是市最大的溜冰場之一,平時的人很多,甚至需要到排隊的程度。
姜曉曉早就想去了,只是一直都找不到時間,今天難得放學的時間早一些,她自然興奮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