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綰月抿了抿脣,突然站起了身來,“我去一下洗手間。”
她對着方畫使了個眼色,方畫立馬會意。
在這之前,方畫對於方繪的到來又是緊張又是期待,畢竟想要把事情解釋清楚,她爲這一天的到來想了很多,在腦海中演練了無數遍見到人了該怎麼說。
可當見到人以後,她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在腦子裏演練無數遍的東西此時在腦子裏面一片空白。
兩人相對無言了半天,方畫纔開口,“好久不見,你……這段時間過得好嗎?”
方繪也被這種尷尬的氣氛所感染,感覺渾身都不甚自在,他扭了扭脖子,“過的挺好的。”
方畫抿了抿脣,與其說想問他這段時間過的好嗎,不如說她是想問他離開她之後,過的好嗎?
不過現在也都不重要了,方畫壓下心中的苦澀,攥住手,狠狠的閉了閉眼。
她知道該說什麼最好現在就給說了,畢竟她好不容易找了黎綰月幫忙把方繪叫出來,若是這次她沒能把握住機會,下次黎綰月再叫他,他可能就不會來了。
再者,黎綰月離開去洗手間顯然是想要給她創造機會,讓她不要這麼不自在,如果她今天沒說出來,顯然就辜負了黎綰月的期望,也同樣辜負了她自己。
方畫壓下心中五味雜陳的感受,目光直直的看向方繪,“有件事我想我有必要跟你說清楚。”
方繪頷了頷首,示意她說。
“我不是你同父異母的妹妹,從頭到尾,我和你一絲血緣關係都沒有。”
方繪抿了抿脣,眼前閃過一層霧氣,他張了張嘴,心裏不知是什麼感受,“我知道了。”
他聽見自己沙啞着嗓音說。
方畫點了點頭,將話說出來之後,她感覺跟方繪關係反而沒有更親近,兩人之間好像有了一層薄膜阻隔,有了芥蒂。
她抿了抿脣,兩人相顧無言。
此時門被扣響,方畫才鬆了一口氣,房間裏的壓抑氣氛彷彿隨着那道敲門聲散開。
黎綰月走進了順手帶上了門,她的眸光在方畫和方繪身上掃過,怎麼了這是?怎麼感覺兩人比她離開的時候還要壓抑呢?這是沒說嘛?
黎綰月皺了皺眉,她本來算着時間,感覺差不多了纔回來的,但是看這樣子……
她拿起手機,“我有點事,得先走了,方繪哥你一會能送送方畫姐姐嘛?”
方畫站起身來,有點尷尬,她本是想着陪黎綰月回去的,但黎綰月這麼一說……
她用餘光看向方繪,想看看他是什麼反應。
方繪愣了愣,似是沒有意料到黎綰月會提出這個要求,而後他的嘴咧了咧,“好,我送你方畫姐,一個人注意安全啊!”
黎綰月向着房門走去,伸手在腦後比了個ok的手勢。
她走出了房間,門口候着的服務員連忙跟在了她的身後。
黎綰月挑了挑眉,老闆?看來是容北彥的部下了,反正她現在也沒什麼事,見就見吧!
她點了點頭,示意服務員帶路。
服務員鬆了口氣,他知道黎綰月的身份,心裏下意識的覺得身爲容北彥的女人,會恃寵而驕,脾氣不好。
還在頭疼萬一黎綰月不去,他該怎麼辦?老闆他也是不敢惹的,黎綰月他也不敢攔的,到最後恐怕遭殃的是他自己,還好黎綰月答應了下來。
黎綰月把服務員的神色都看在眼裏,眸子裏閃過一絲若有所思,看上去他們這個所謂的老闆很不好相處的樣子。
服務員帶着她一路上了三樓,黎綰月進來之時就注意到這裏二樓是包間,一樓也是喫飯的地方,唯獨三樓,從下面看上去,一片黑黢黢的,看上去也不是爲喫飯所佈置的。
當服務員把她帶上了三樓,她纔看到三樓的廬山真面目,也知道了爲什麼下面看上面黑黢黢的。
三樓靠窗那邊都用黑色的帷幕給遮擋住了,因此外面看裏面都是黑乎乎的,但同樣裏面若是不開燈,也會黑黢黢的什麼都看不見了。
服務員帶着黎綰月上樓後,就對着裏面鞠了一躬,走了出去,順手還帶上了門。
黎綰月爲這種怪異的舉動皺了皺眉,這老闆有點古怪。
大白天的,非要把自己住的地方用黑布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在這種黑暗的情況下還不點個燈,光點個蠟燭。
那微弱的光線只能在黑暗之中亮一塊小小的地方,顯得孤寂昏暗又壓抑。
黎綰月向着那一小塊光源慢慢走進,她倒是沒感到什麼緊張的情緒,只覺得這黑暗裏面點個蠟燭着實太過壓抑,她只想趕緊見完人,離開這裏。
她的眸子向前看去,前方的光亮處有一個一搖一搖的長椅,椅子上躺着一個人,他的身上蓋着黑色的大衣,背對着她,蠟燭的那一點光亮打在他的背影上,看的出來那人的臉隱於黑暗之中。
黎綰月一步一步向着男人走去,她的鞋子敲打在木製的地板上,發出“噠噠噠”的聲響,那聲音很快由遠及近,很快到了他的背後,沒再往前走了。
一道空靈甜美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你好,我是黎綰月。”
男人一直閉着的眸子猛地睜開,他操縱着椅子轉了個身,“你好,我是這家店的老闆——魏瀾。”
男人轉過身,蠟燭的光影打在他的臉上,黎綰月纔看清他的模樣。
男人看上去三十幾歲的模樣,臉上自眉骨到嘴脣邊有一道長長的疤痕,看上去像是刀疤,滿臉戾氣。
他的皮膚白又粗糙,滿臉鬍子拉扎的,看上去和他白皙的皮膚很是不符。
眉目精緻,刀削般的臉型,以及剪成了板寸的頭髮,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文弱書生。
但他的身體整個都被一件黑色的大衣給蓋住了,通過他的骨骼,還是能看出他驚人的肌肉以及力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