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四海謠 >第 18 章 亡魂
    ???

    還真有晚上上岸的海獸嗎?

    爲什麼,怕日光?

    秦在於熟練地打開通靈眼,悄悄向外看去。

    ……什麼都沒有。

    連屬於低級海獸的細微靈力波動也沒有,這怎麼可能!那這些是什麼?

    按理說,一點靈力波動都沒有的,要麼是筋脈盡斷的人或海獸,要麼就是死物。當然,也有可能是能力強於她且刻意收斂了靈力不想給人發現的術師與靈物,但他們幾乎不成羣活動。

    忽然,她面前的複道圍欄幾不可察地“吱呀”了一聲,立刻喚起她全部警覺。定睛看去,一個模糊的黑影不知何時站在了圍欄上,黑影在黑暗中影影綽綽,像是沒有實體,幾乎與夜色融爲了一體,所以直到這麼接近纔給她發覺。

    說是“站”其實不太恰當,那黑影根本看不清輪廓,簡直是飄在上面。它同時也發現了秦在於,發出了一聲嘶啞的嚎叫。如同生鏽金屬相互刮擦的難聽叫聲迴盪在樓宇上空,瞬間打破了寂靜。

    下一刻,遠遠近近高高低低的嚎叫聲在外面響起,似乎在應答。

    壞了,眼前這個黑影在呼喚同伴!

    她猛地出手,一道風刃將黑影拍了下去。隨即一塊塊靈力組成的壁障立起,堵住了敞開的房門窗口。

    幾乎就在壁障形成的一瞬間,一股大力撞了上來,成百上千的黑影大軍到了。這些黑影的數量遠比她預估的要多,源源不絕地圍上來,從各個方位撞擊着樓宇二層。此起彼伏的嚎叫震耳欲聾,叫得她直想抓狂,不光聲音大,這種叫聲本身就極爲淒厲刺耳,彷彿蘊藏着無盡的怨念與惡意。

    她用盡全力才擋住了這一波攻擊,她的靈力障還好,反倒是樓宇本身不堪重負,久不維護的牆壁一時被撞出好幾個窟窿,需要她一個個補上,順帶把莽進來的黑影一起扔出去。

    最糟糕的是,樓宇頂部的木結構已經被擠壓得微微變形,作爲主要承重部分的立柱房梁搖搖欲墜,這個暫時庇護着她的樓閣岌岌可危,眼看就要毀於一旦了。

    外面的黑影也察覺到了,嚎叫聲更爲張狂刺耳。透過透明的靈力障可以看到它們猙獰的面孔和尖利的爪牙,要是真被這麼一羣東西圍起來合攻,她怕是難有命回去。

    她雙手使勁一揮,設了一層加強的靈力障。趁黑影還未將其撓破,她一踹腳下木地板,踹開一個窟窿跳了下去,再把天花板嚴密封好,把一層牆壁也灌入靈力加固。

    四處看了看一層的排布,她直奔大門,扶着雙開的木門等了一刻,就聽得上方一聲巨響,連帶着整棟樓都震了一下。

    二層終於塌了。

    等的就是這一刻。她一把推開門衝了出去,雁過不留痕,一併斂去身上靈力,趁後面黑影還在與那樓死磕,成功地在不引起什麼注意的情況下跑了出去。

    一出門就是海邊,密密麻麻的黑影正在海灘上逡巡移動,但好在比起之前已經少了許多,應該是如那男人所說進城裏去了。她繞開開闊地,熟練地又找了一個房屋拐角處藏着。

    關鍵處,這些黑影不知到底是什麼東西。但在親眼見到後,形式稍稍明朗了些許。這個關鍵處肯定跟鋪天蓋地的黑影有關,大概率是它們正在城中尋找的東西,或者它們所來自的地方。

    正想着,身後遠處不知什麼地方傳來一聲巨響,周圍的黑影一陣騷動,匯成一股向着那個方向而去。一會兒功夫,沙灘上就只剩下了幾個有個性不從衆的黑影孤零零地待着。

    這時,又有什麼東西在半空中一閃,衝她飛來,被她下意識一伸手準準接住。

    張開手,掌心躺着一顆拇指大小的鵝卵石,形狀扁平,不出意外就是在海里隨手撿的。

    什麼情況,黑影裏出了一個叛徒,在給她報信?

    把石子翻過來,一個花朵圖案赫然在目,刻痕清晰,看着分外眼熟。

    伊澤爾!

    她心裏直涌上一陣難言的激動,嘴角忘乎所以不分場合地瘋狂上挑。小鮫人還能以這種方式傳遞消息,就說明他目前還算安全。她一瞬就感到在這個見鬼的地方有了一個盟友。

    但激動歸激動,眼下他們也沒辦法進行進一步交流。附近大部分黑影雖然已被引走,剩下幾個一但開口叫喚也足夠致命了。

    頭痛地琢磨了一會兒,又一個影子一閃,被她一把抓在手裏。攤開一看,上面擠擠挨埃歪歪扭扭刻了三個字“明早見”。磕絆圓弧的筆觸展現出對面那人刻字時的急切,合起來卻覺得這字歪得格外有趣,換成旁的人還歪不成這樣。

    她將兩塊石子一併裝進衣帶,坐靠着房屋立柱,抱臂安然睡了。

    秦在於醒來的時候不早不晚,正值天將破曉。回頭看去,東方海天相接處微微泛起魚肚白,天際處海面粼粼閃着光。

    昨晚的黑影已盡數消失不見,周圍空空蕩蕩,又是昨日裏那個空城。只有一旁不遠處倒塌的房屋和滿地狼藉證明着它們曾出現。

    她起身往海邊去。沙灘上海浪一起一伏,白浪卷着泡沫推上細沙,即使在海浪夠不上的乾燥沙面上,竟也見不着任何類似腳步的痕跡。

    奇了,那些黑影莫非真是飄着走路的?

    她面前的海面突然炸開一朵浪花,白浪飛濺中小鮫人順長的金髮出現在眼前。

    秦在於大喜,“伊澤爾!你怎麼會在這裏?昨晚你也待在海里?那些黑影有沒有攻擊你?”

    伊澤爾:“沒有,我潛在水下,隱蔽了靈力,它們沒有發現我。”

    但他看起來可不太好,本來白皙的面龐現下慘白如紙,襯得雙脣越發血紅,彷彿整張臉的血色都集中在那裏了。他面上的笑容也淡了不少,勉強勾起的脣角掩飾不住不適之色,似乎在強忍着什麼疼痛。

    秦在於看着他面上神色,擔憂道:“真的?那我們是如何進來這個陣的?你就是在那時有哪裏受傷了嗎?”

    伊澤爾道:“也沒有。海里人太多了,你又突然暈過去嚇了我一跳。我本想將他們都震開帶你出包圍圈,但沒有料到海底還有中洲陸遺留的陣法,被我一起觸發了,所有人連着我們都被捲了進來。我一進陣就發現你不見了,破開第一層陣法進到這裏才又遇到你。”

    秦在於:“看來這個陣還真有分叉分流的靈流,第一層我們沒有進到同一個困陣裏。”

    她突然又想起了什麼:“對了,我身上的傷是你治好的嗎?”

    伊澤爾不知爲何神色突然有些許古怪,不動聲色地低下頭去,嘴裏只含糊應了一聲:“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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