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龍脊劍仙 >第一章 逃亡
    大雪初晴,蒼白的月和慘白的雪將夜色映襯得如同白晝,一道瘦小的身影在雪地中快速奔跑着。

    原本華麗的衣袍已經破爛不堪,左七的身上隨處可見斑斑血跡,他已經不知道自己跑了多遠,記不清自己擋下了多少波刺殺,也不知道自己會在什麼時候死掉。

    鎮北王府的世子,就這麼莫名其妙便成了大遼國的叛徒,家破人亡,被人追殺。

    命運就是如此跌宕,也如此可笑。

    “快點,我看到他了,在那邊。”

    一聲大喝從身後傳來在雪風中顯得有些飄渺,左七收起思緒,壓低身子頭也不回的往前狂奔。

    茫茫雪原,甚至連樹都看不到幾棵。想要躲藏是不可能的,左七隻能儘量將身後追來的人拉得分散,然後逐個擊破這樣才能將危險降到最低,或者左七本就不想躲藏,唯有殺戮才能平息自己心中的怨氣。

    家沒了,他唯一的丫鬟青花死了,最疼愛他的福伯也生死不知,還有那個好像很愛他的父親也死在了自己大伯的劍下。左七低頭看向手中醜陋的漆黑長劍,那些熟悉的面孔不停的在腦中沉浮,印照成一副扭曲而又悲慟的畫卷。

    “活下去,你是左家的希望。”福伯臨別時的話音又一次清晰的響起,左七搖了搖脹痛的腦袋,伸手抓起一把積雪拍在臉上,頓時冰寒入骨,腦中的紛亂畫面頓時消散得無影無蹤。

    身後的追兵如同餓鬼,卻終究只是凡俗的兵卒,體力參差不齊,已經有一半的人體力不支落在了後邊。左七回頭望去,只還有四個人還緊跟着自己的步伐,臉上也已經滿是疲倦。

    前方是一塊陡坡地,左七身子往前倒去,團成球形滾了下去再也沒了聲息。緊追的四人以爲左七已經耗盡體力面露喜色,腳下步子又快了幾分,不過十息便追到了左七撲倒的地方。

    “你們可真討厭啊。”陡坡之下左七杵劍而立,本想說些狠話,無奈腦中詞窮。

    那四人見狀一時有些愣神,看着坡下那安靜的孩子,心中莫名的不安起來。他們是大遼北境的邊軍,本來是歸鎮北王左青原統御的,卻在兩日前被皇室親軍飛花衛接手,任務便是抓捕鎮北王府的人。

    在北境鎮北王左青原就是一個傳說,鎮守極北之地,抗擊無盡雪山的強大妖獸,自繼承王位以來便從無敗績。這些北境的邊軍雖然大多都未親見左青原真容,心中卻有着說不出的敬畏。

    眼前不過是鎮北王府最幼的世子,但那杵劍而立的氣勢卻是透露出了一股凌厲的殺伐之氣,果然虎父無犬子。

    “小世子,皇上的旨意是活捉,若您不反抗,或許並不會喫什麼苦頭,畢竟我們也曾是王爺的部下。”四人中一個國字臉的男人有些焦急的開口,他們作爲北地的邊軍確實不想爲難鎮北王的幼子,但是皇命在上,他們卻不得不來。

    他們不想殺人,不想殺鎮北王府的人。

    但是,左七想殺人,這些人他並不認識,北地邊軍在他眼裏都一羣白眼狼。

    “你們的皇上管不了我,想拿我邀功,那便拿命來換吧。”

    左七冰冷的話語纔出口,已經拔出了手中的長劍,腳下狠狠一蹬,整個身子如箭一般疾射而出。

    後邊的追兵快到了,容不得左七再做耽擱,雖然都是些凡俗的兵卒,但是若是耗掉太多的時間的體力,那麼越是往後就越加危險。

    那國字臉的男人面色一沉,提刀擋下了左七猛烈劈下的一劍。

    一聲金鳴,國字臉手中的長刀斷成兩節,虎口裂開一道口子,鮮血頓時將刀柄浸溼染得鮮紅。而左七勢大力沉的一劍被擋,劍鋒威勢已盡,只是切開了國字臉肩頭的甲冑,帶起一縷血絲。

    電光石火間左七便如天神下凡般劈出一劍,其餘三人皆是心中一顫。這鎮北王幼子不過十歲的樣子,那一劍卻是讓他們都感受到了死亡的心悸。

    四人見國字臉擋下了那一劍,目光簡短的交流一番,快速散分立四角,將左七圍在了中間。

    “小世子,別再反抗了,您就是有些本事,可皇上調動了三千邊軍,您是不可能逃出北境的。”國字臉扔下手中的斷刀,又取出一把短匕,嘆息了一聲,眼中有些惋惜。

    話多。

    左七冷喝一聲,調動靈力又是一劍劈出,國字臉臉色大變,這一劍有了靈力的夾持,與第一劍已經有了天大的差別,此時國字臉手中只有一把匕首又該如何去擋?

    便在此時,一柄長刀從左七側面遞了過來,卻沒有去幫國字臉擋劍,徑直朝着左七的腰腹斬去。

    這套奔雷劍法本就是走大開大合的剛猛之道,此時劍勢太大,左七已然無法變招,關鍵時刻,他左手虛臥,一層冰凌瞬間凝結覆蓋手掌。藉着那層冰霜的保護,左七將那柄長刀握住,手中的長劍已經擊飛了那把匕首,一劍到底,直接將國字臉的半邊身子砍了下來。

    這些兵卒不過比之普通人強上半分,又怎會是修行者的對手?

    漆黑的長劍沒有沾染絲毫的血跡,看上去並不鋒利的劍刃卻沒有任何阻擋的將國字臉的身軀砍成了兩半。左七覆蓋着冰凌左手鮮血不斷浸出,又不斷被冰霜凍結。

    那把長刀就死死的嵌在傷口之中,劇烈的痛楚讓左七怒意橫生,手上用力一扯,那持刀之人還不及反應便被拖拽了過來,左七手中已然觸地的劍刃猛地撩起,頓時將那人的右臂齊肩斬下。

    整條手臂被斬下,頓時鮮血狂涌,那人站立不穩倒在地上淒厲的喊叫,左七冷漠的低頭一瞥,一腳踢在他斷臂的傷口上,耳中頓時清靜了下來。

    沒有再理會那痛得昏死過去的人,左七轉身看着另外兩人,眼中殺機冰冷。

    “是時候向你們的皇帝陛下盡忠了。”

    不過數息時間,左七收起長劍,慘白的雪原上只留下一點刺目的腥紅。

    待得左七收拾完戰場離去,開始掉隊的那些兵卒也已經追了上來。看着滿地的慘狀,他們眼中盡是驚恐,雖說是軍人,但是又有多少人能在死亡面前心靜如水?

    那個十歲出頭的鎮北王世子已經奔逃了兩日,北軍出動了三千人卻久久無果。每次傳來的消息都是他負傷遁走,卻從未聽說過他殺了多少人,讓所有人都認爲這次的追捕就是羣貓戲鼠,此時他們真正明白,他們所面對的並不是老鼠,而是一頭兇猛的幼虎。

    看着面前的慘烈場景,恐懼便如同無所不在的寒風席捲全身,誰也不知道下一個死的會不會就是自己,於是有人猶豫了,腳下的步伐也緩了下來,命是自己的,與性命相比,什麼功勞富貴都是雲煙。

    此時的左七已然奔出了兩三裏地,停在一塊突出的岩石後邊休息,受傷的左手已經用衣服的碎布條包紮好了,鮮血浸透布條又被凍成冰晶,布條硬得有些扎手。

    “咕嚕”

    撫了撫乾癟的肚子,左七打開一個北軍腰囊,抓出一把乾硬的軍糧和了些積雪塞入口中。

    略微休息了片刻,左七抓起身旁醜陋的長劍,開始繼續奔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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