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龍脊劍仙 >第二章 殺局
    金龍城,鎮北王府。

    羅長生緩緩的睜開眼睛,肩上的傷口已經被處理好了,上了藥,做了精緻的包紮。

    這是哪?

    四下掃視過後,羅長生確定自這是一個安全又陌生的環境,房間古樸典雅,屋裏的擺設彰顯着大戶人家的格局。

    不久,門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吱呀”一聲,門被人從外邊推開,一個衣着黑色蟒袍的男人帶着秀美的女子走了進來。

    “你醒了?”蟒袍男人掃了一眼羅長生,漠然的問道。

    “是的大人。”羅長生左手用力,將身子撐了起來,因爲用力的緣故,右肩上的傷口發出陣陣絞痛。眼前的男人他沒見過,但是身上的蟒袍已經說明了他的身份,這人便是負責剿滅鎮北王府的人,飛花衛的大統領白桓。

    已經過去了三天時間,左青原的那個幼子沒有抓住,還接連死去了二十七名北境的邊軍,如今左家被滅的消息已經走漏,各方勢力皆有動作,北境的局勢越來越亂,作爲此次行動的統帥,白桓的壓力比山還大。

    面對這次抓捕中唯一遇上了左七還活下來的人,白桓有些迫切的想知道一些有用的東西。

    “你叫羅長生?”白桓冷冷的例行詢問,面上沒有絲毫的表情。

    “是的大人”羅長生不敢看白桓的眼睛,低眉順眼的答道:“我是羅長生。”

    白桓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也不管羅長生有沒有看到自己點頭,白桓繼續問道:“那小子殺掉了所有人爲什麼沒有殺你?”

    爲什麼沒有殺我?爲什麼?爲什麼要殺我?難道我應該被他殺掉嗎?

    羅長生思緒有些凌亂,不悅的擡起了頭,但看到白桓那雙冰冷的眸子立刻又垂了下來。只能低聲回答,道:“小的也不知道,當時他斬了我一臂,又在傷口上踢了一腳。”說道這裏,羅長生身子微微顫抖,右肩的傷口隱隱作痛。

    “然後我就昏過去了。”羅長生的聲音越來越低。

    “之前發生了什麼?”白桓沒有將羅長生的窘態放在心上,繼續追問。

    羅長生微微思索,將昏迷前發生的事情娓娓道來,生怕有一絲一毫的遺漏又重複了一次。

    聽完羅長生的話,白桓皺起了眉頭,羅長生口中的左七儼然成了神魔一般的存在,敏捷的身手,兇猛的招式,徒手接刀,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了一個結果,左七是有修爲在身的人。

    “不可能,他今年剛滿十二,還沒來得及醒靈,不可能有修爲在身。”

    說話的是白桓身後的女子,他不是別人,正是左青的大女兒,左紅菱。

    白桓聞言,回頭瞥了左紅菱一眼,神色凝重起來。

    “不然憑他一個孩子,憑什麼殺掉邊軍二十九人?”白桓眼眸閃着冷芒,沉聲說道:“當年天啓皇帝也未接受過醒靈,卻是十歲就開始了修煉,不過半個甲子便登入化神境界,睥睨天下。”白桓將最後四個字咬得極重,一股冰寒的殺意升騰而起。

    左紅菱眼中閃過一絲訝然,呆呆的看着白桓的臉,似乎想要確定白桓有沒有說謊。

    “先天靈根啊,真是讓人羨慕的天資。”白桓扭頭看着左紅菱,冷笑道:“不過他的命不好,陛下是不會給他一絲機會的。”

    “他應該會去紫宵劍宗,有左傾月在,他進入劍宗應該沒有問題,到時候就算大遼皇室也不敢在劍宗拿人吧。”左紅菱意味深長的述說着自己的看法,給白桓施加這壓力。若是讓左七逃入劍宗,以後的他們這些左家叛逆和皇室都將寢食難安。

    一個世俗皇朝自然不可能叫板三大玄門正宗之一的紫宵劍宗,左紅菱不想左七順利進入劍宗,白桓自然也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殺父之仇滅族之恨,左七隻怕會成爲皇室最大的噩夢。

    白桓似笑非笑的看了左紅菱一眼,戲謔道:“他好歹是你弟弟。”

    “左青原不也是左青山的弟弟嗎?”

    “呵。”

    兩人相視一笑,而後便沉默不言。

    待得各懷鬼胎的兩人出了房間,牀榻上的羅長生已經被汗水打溼了衣衫。軍伍之人不善陰謀詭計,但是如此淺顯的交流他還是能聽懂其中的意味,那陰毒女子居然是小世子的姐姐,這麼說來左家早已經爛到了骨子裏,如此被皇室輕易抹除也很是合理了。

    忐忑的躺下身子,羅長生滿腦子都是莫名其妙的念頭,他很慶幸自己活了下來,也許是父母給了一個好名字的原因吧,他很害怕那兩人再度回來,殺人滅口。

    好在擔心的事情沒有發生,到了傍晚便有北境的邊軍將他領走,斷了一臂的羅長生已經不適合繼續從軍了,簡單的述職領了些撫慰金之後便踏上了回老家的路。

    坐在馬車車廂之中,羅長生的心緒起伏不定,近十年的軍伍生活已經改變了他的一切,他不知道自己回家能做些什麼,幫父母守着飯館還是自謀營生?摸了摸懷中的撫卹金,想到這一百輛銀子是自己一隻手換來的,心中不免有些悲傷。

    不知道小世子怎麼樣了,可千萬別被飛花衛抓了。

    這個念頭一出現,羅長生自己都嚇了一跳,不知爲什麼他開始擔心起了左七,那個一劍斬斷自己右臂的少年,而這個念頭還在不斷的發酵,翻騰不止。

    雪原的夜襯着月光如同白晝,蒼涼且孤寂。

    左七已經一整天都沒有遇上追兵了,這平靜的時光讓他有些迷茫,他有些心緒不寧,恨不得突然出現十個八個的追兵和自己打上一架。

    真是該死的寧靜啊。

    左七並不喜歡這樣的寧靜,因爲這寧靜便是一種孤獨,在左家他已經受夠了孤獨。

    在王府的時候左七並不受人待見,作爲鎮北王世子,卻是隻有一個不會說話的丫鬟青花照顧他的生活。十多年來,除了青花他沒有和別人說上十句話,即便是生辰年節時候,他也只能幽居在自己的小閣樓中,只有福伯會偷偷送些好喫的和小玩意來給自己。

    曾經的左七一度認爲自己一定不是左青原的親兒子,直到飛花衛降臨血洗鎮北王府,卻是福伯不顧生死爲他擋住那些高手讓他逃跑。

    福伯是王府的大管家,在生死存亡之際,他沒有去幫鎮北王禦敵,卻是偷偷跑來護着他這個不受待見的世子離開,這裏邊不可能沒有左青原的意思。

    小七,你一定要活下去,你是王爺唯一的牽掛,是左家的希望。

    腦中又想起了臨別時福伯對他的輕聲耳語,腦海中一時紛亂如麻。

    杵着那柄漆黑的醜陋長劍,左七緩緩站起身來,他很困,但是他不敢睡,他怕這一覺睡下去頭就被人割掉了。

    遠處的天一片漆黑,已然和雪原的天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左七已經能夠看到前方在月光下若隱若現的山巒,他知道那便是雪斷山脈,乃是分割雪原和內陸的界線。

    雪斷山脈擋住了內陸的溫暖也隔斷了北地的寒風,就像是一道門,隔開了兩道截然不同的風景。

    左七不知道的是,飛花衛已經在山的兩邊佈下了天羅地網,只等着自己一股腦的鑽進去,而後收網化成絕殺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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