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我查了夜見山市和學校歷年的資料,尚在夜見山市的曾經的3年3班學生大致有這些人,去掉不會發生災厄的“沒有之年”的學生和成功使用“不存在之人”對策年份的學生,剩下的人我按照他們的畢業年份做了這份表格。”
不愧是3年3班決策組的領袖人物,大清早接過赤澤泉美遞過的筆記本,葉天不由得感嘆。
筆記本上以表格的形式密密麻麻地記錄了符合葉天要求的歷屆3年3班畢業學生的各種信息,從姓名住址畢業時間到家庭情況都一應俱全。
“赤澤泉美同學真的好厲害!”
僅僅一個晚上,她就做出了一份時間清楚人物詳實的表格。
“只是偷偷借用了一下父親的關係......”赤澤泉美略顯羞澀地笑了笑,臉上飛起一抹紅暈。
葉天的目光投向1983年的夜見北中學3年3班學生名單。
1983年畢業至今尚在夜見山市的學生一共有四個人。
“赤澤同學之前從來沒有逃過課吧?”葉天突然問。
“啊......沒有呀,夢野君怎麼問起這樣的話?”
夜見北中學門口,門衛朝千曳辰治揮手示意他開車離開。
“這樣真的沒關係嗎?”
後排座位與前排座位的空隙裏,赤澤泉美和見崎鳴異口同聲地問葉天。
“沒事,天塌下來都有千曳辰治扛着。”擁擠的空間使得葉天只能維持左擁右抱的姿勢,他用駕駛位聽不到的聲音低聲回答兩名姑娘。
“阿嚏!”前排的千曳老師不知爲何突然打了個噴嚏。
“......然後分頭行動,我們每人去調查一個表格上1983年的畢業生,爭取問出當年合宿時發生的事情,結束後第二圖書室碰頭。”
安排完行動後,四人各奔東西。
葉天的目標是松永克己。
從赤澤泉美給出的情報看,松永克己是附近一家酒吧“豬之屋”的常客。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葉天到達豬之屋時,松永克己在酒吧喝得正酣。
“......”
“我......我沒錯。”
“我把大家......救了啊。”
“留下了......”
“在教室裏,偷偷的......”
迷迷糊糊說完這幾句話後,松永克己就閉上眼睡着了。
“所以,你覺得松永克己和1983年災厄的停止有關係嗎?”
“萬一這只是醉漢的胡說八道怎麼辦?”
“聽起來就像亂七八糟毫不相干的事情哎......”
第二圖書室裏,聽完葉天的描述後,見崎鳴和赤澤泉美七嘴八舌紛紛質疑。
對於上午爲逃離校園不得不進行的肢體“親密接觸”,兩個女孩尚有些羞惱,至少表面上看是這樣。
“目前的情況來看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畢竟在別人那裏也沒有獲得什麼有效信息”,千曳老師開口打圓場,“從字面看,松永克己表達的應該是他通過某種事情救了大家,並且把某樣東西偷偷留在了學校的教室裏。”
“夜見北中學1983年那一屆的3年3班教室,就在這座在早已廢棄的0號館中。”
3年3班的教室在0號館二樓從西邊數第三間屋子,幸運的是門並沒有上鎖。
不幸的是房間裏灰塵漫天,廢棄的課本書桌椅子亂七八糟,怎麼看都得有十來年沒打掃過。
“書桌裏什麼也沒有。”
“我這邊也什麼都沒找到。”
“咳咳~能夠‘偷偷’放東西的地方肯定不會是書桌”,葉天一邊翻找着角落裏的掃除工具箱,一邊吐槽。
“這不就找到了。”不一會葉天便指向掃除工具箱的頂部——幾團黑色的膠帶把不知什麼東西粘在了工具箱內側。
享受着女孩們的星星眼和千曳老師也是一臉讚歎,某個早就知道答案的人可是一點都沒有臉紅。
葉天非常小心地撕開膠帶,裏面是一盤看起來相當普通的磁帶。
“我記得圖書室裏有錄音機。”千曳老師一拍腦袋。
回到第二圖書室,四個人團團圍坐在錄音機旁。
伴隨着刺耳的雜音,老式的錄音機開始轉動。
“......我的名字叫做松永克己。”
“我是夜見北中學1983年3年3班的學生,現在是1983年八月二十日的晚上,距離暑假結束還有十天,現在的我正一個人在自己的房間裏面,孤獨地面對着這臺錄音機......”
“等錄音結束後,我準備把這盤磁帶藏在3年3班的教室裏。”
“總有一天,如果有人找到了這卷磁帶,如果你也是夜見北中學3年3班的學生,如果你也遭受了我們曾經遭受過的災厄折磨......請一定要認真聽完這段錄音。”
“關於混進夜見北中學3年3班的那個人以及由此引發的災厄,該從哪裏說起呢......”
“1983年的八月八日,我們3年3班的學生在老師的組織下,前往夜見山神廟舉行祭拜和合宿活動,就在我們徒步回去的路上,不幸的事情發生了。”
“在我們回去的路上,原本相當晴朗的天氣突然風起雲涌,緊接着大雨傾盆而下,大家都慌了,一個個爭相往前跑去,然後不幸發生了......”
“第一個死者是名爲濱口的男生,他被雷電擊中,當場就死掉了。”
“大家慌作一團,老師們忙着維持班級秩序,這時,第二個犧牲者也出現了。”
“那個叫做星川的女生,在逃跑推搡的過程中,失足跌落懸崖,那座懸崖太陡峭了,我們沒有辦法對她施以援手,唯一能做的就是幫她呼救,但是毫無用處。”
“再之後......我和班級裏的......發生了爭執。”
錄音機發出巨大的雜音,根本聽不清松永克己提到的名字。
“我們的爭執變成廝打,然後當我發覺的時候,他已經一動不動了,一根樹枝貫穿了他的後腦。”
“......死了。”
“是我,是我殺了他。”
“我非常害怕,馬上逃走了,並沒有對任何人提起這件事。”
“後來警察也過來了,來調查和詢問我們,但是我不敢說出來。我害怕他們會發現......的屍體。”
“但是第二天的早上,什麼都沒有發生。”
“......的屍體消失了,沒有一點痕跡,連昨天晚上他的血跡也消失不見了。”
“3年3班的同學和老師們彷彿都沒有發現他的失蹤。當我詢問他們時,他們告訴我自己不認識這個人,告訴我這一次過來露營的只有十九個人。”
“那個時候我突然意識到,那個人就是今年混入班級的人,那個被我殺死的人,就是今年的【死者】!”
“這就是關於我罪行的告白。”
“可笑的是,我的罪行,對於全班而言卻是拯救。”
“因爲‘不存在之人’的死去,今年夜見北中學3年3班的災厄也提前結束了。”
“除了我,沒有人記得他的名字,距離事情發生纔過去十多天,但所有人都不記得了,只有和他的死亡密切相關的我才記得,而我的記憶,也在一點一點變得模糊。”
“我知道總有一天,我會把這一切都遺忘,這只是時間問題。”
“所以我決定錄下這盒錄音帶,在沒有遺忘之前,把自己的經驗錄下......把它留給可能遇到和我同樣遭遇的你們。”
“我想告訴你們的是,讓【死者】迴歸死亡,這纔是真正消除災厄的辦法......”
錄音帶播放完了,葉天四人面面相覷。
“如果說要讓【死者】迴歸死亡,那不就是說我們要把【死者】殺掉?”
猶豫了一會,赤澤泉美率先打破沉默,“雖說只是殺掉原本已經死掉的人,可是想想還是非常可怕......”
“這盒錄音帶,絕對不能流傳出去。”葉天隨後開口。
“如果這件事被班裏的其他人知道,恐怕會造成更大的麻煩。”千曳老師也表示贊同,
“目前在班級的這種氛圍下公開這個,無異於促使班級成員自相殘殺。”
赤澤泉美和見崎鳴聞言都輕輕點頭。
爲了活着,平日裏和睦友好的同學,如今一定會朝着自己心中的【死者】痛下殺手。
“所以我認爲最好的辦法是由我們四個先找出【死者】,至於之後怎麼做......”
“關於找出【死者】的話,或許我能幫得上忙。”
見崎鳴的眼罩不知何時已經摘下了,露出青碧色的“人偶之瞳”。
“我的這隻眼睛,能夠看到死亡的顏色。”
“死亡的顏色?那是什麼?”
“紅色或者藍色又帶有一點黃色的,那種無法用語言表達的奇妙顏色,只有亡者身上纔會出現的顏色。”
她環顧四周一圈,淺淺微笑:“恭喜大家,我們之中沒有【死者】。”
一番商議後,四人走出第二圖書室。
“對了,剛剛你們誰聽到外面有動靜嗎?”
“沒有啊,可能是下雨了吧。”
看着圖書室外灰塵裏兩個明顯的鞋印,葉天沉思片刻,攤了攤手。
“千曳老師,我們所擔心的事情,恐怕已經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