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吉莉卡順手招來服務員，續了一杯果汁，她露着尖尖的虎牙，在塑料吸管上留下一串清晰的牙印。
坐在她對面的伍德依舊一副笑嘻嘻的表情，眼睛裏卻閃過一絲精明，他毫不掩飾地打量着安吉莉卡。
阿德里安點了一杯藍山，“你有很強的隱藏能力，甚至能夠隱藏住自己的靈體。”
“但還是被你看到了，不是嗎？”
安吉莉卡用稚嫩的童聲說着與外表完全相反的話，末尾的語調帶着勾，似乎是在引人靠近。
“不及你。”
阿德里安並沒有勘破對方近乎完美的僞裝，如果不是安吉莉卡主動解開，阿德里安只能看見她空蕩蕩的軀殼。
“我喜歡帥哥，”安吉莉卡眯起眼，享受地嘬了一口果汁，“但我不喜歡聰明的帥哥。”
“我錯過了什麼？”
伍德看了看好似在對謎語的阿德里安和安吉莉卡。
“你沒看見麼？”
阿德里安指了指眼睛。
“我當然看到了，但她居然能把自己的靈體僞裝成人類。”
聞言，兩人瞭然。
“女士，你把我們騙得好慘。”
伍德做出可憐的表情，眼中的防備卻愈發凝重。
“爲什麼卸下僞裝？”
安吉莉卡的僞裝有兩層，既能夠欺騙較爲普通的人，也能夠在精英的驅魔師面前爲自己爭取逃跑的時間。
但此刻的她比起逃避驅魔人，似乎對阿德里安的存在更加感興趣。
“我覺得你很有趣，”安吉莉卡用舌頭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尖牙，“非常，矛盾的存在，邪惡卻純潔。”
阿德里安端起咖啡杯，沒有說話。
“你會失去一切，除了你自己以外的一切。”
安吉莉卡突然笑了起來，她放肆的笑聲引來了店內顧客的注目，她卻似乎對此渾然不覺。
“很好！很好！”她用一種期待的目光看着阿德里安，“我算是知道那女人爲什麼這麼中意你！我一定會注視最後的，作爲給你的獎賞。”
安吉莉卡用嫵媚的眼神勾了勾阿德里安，“我可以答應你的一個要求。”
“即使是你心底最深處的渴望......”
安吉莉卡化身蠱惑的惡魔，在阿德里安的耳邊低語。
“如果你能夠換一個更匹配你內心的外表，相信我們的對話能進行的更加順利。”
阿德里安面色一如往常，似乎完全沒有受到對方的影響。
“你不喜歡嗎？”安吉莉卡在桌下輕輕用腳勾了一下阿德里安的腿，“很遺憾，我被某個壞女人下了詛咒，暫且沒辦法解除，不過嘛......”
“我雖然不討厭這樣的外貌，但是爲了你......”
“威廉·普林斯找你做什麼？”
“一個男人找我能有什麼事情？”
曖昧的笑容在她的臉上充斥着違和感，卻令人無法厭惡。
阿德里安不說話，手指劃過桌面，留下半個還未寫完的文字。
“你還真是沒有幽默感，”安吉莉卡聳聳肩，擺出一副無辜的模樣，“人生短暫，你應該抓緊時間找樂子，而不是被禁錮在你無法改變的過去。”
安吉莉卡輕輕嘖嘴，“我不知道他是從哪裏知道我的，我原本以爲他和之前那些男人一樣，他卻說，他要找我驅魔。”
“很奇怪吧？”安吉莉卡說着說着就不由自主地大笑起來，清脆的笑聲引人注目，“找一個魅魔來驅魔，人類還真是異想天開。”
“他知道你的真實身份？”
“怎麼可能，”安吉莉卡不屑地笑到，“如果他知道我的身份，可能早就跑遠了吧。”
安吉莉卡把玩着桌布，用手指在上面一圈一圈地畫着，她低垂着雙眼，似乎想起了什麼。
手指摩挲着菸斗，阿德里安再次用審視的目光看着坐在對面的“女孩”，“他有說起爲什麼要驅魔嗎？”
“他說要救他的妻子，他的妻子似乎被某種惡魔纏上了。”
“你看到那隻惡魔了？”
“當然，”安吉莉卡露出一個純純的微笑，就像這個年紀的女孩一樣，天真又爛漫，卻令人不寒而慄，“你該不會是要自己送上門去吧？我建議你不要這麼做。”
“爲什麼？”
“那是隻難搞的惡魔，惡趣味，也很殘忍。你會死的。”
抑制住點菸的衝動，阿德里安大口地把有些變涼的咖啡灌倒嘴裏，“我怎麼驅逐它。”
“強力的惡魔，就像是我，你永遠都無法真正殺死我們，”安吉莉卡說着，臉上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無窮無盡的生命，我們會在地獄裏重生，會再次回到這裏，你做的一切都只是鏡花水月。”
“人類永遠無法擺脫惡魔，就像根植於他們本性中的惡。”
一人一魔無聲地對峙，周圍的一切都像是被人按下了暫停鍵，定格在了這個瞬間。
“是你，所以阿黛爾·普林斯纔會在被惡魔盯上的同時還能安全這麼久。”
“誰知道呢？”安吉莉卡神祕地笑了笑，“或許這只是因爲，時間還沒有到。”
“你從威廉·普林斯那裏奪走了什麼？”
與惡魔交易從來都不是一件美差事，在惡魔都準則中，想要得到惡魔都協助或者獲得它們的力量，就要付出一定的代價，從肉體到靈體，從痛苦到死亡。
“只是拿走了他一部分的精氣，還不至於讓他死掉，只有安靜的修養一段時間，就能夠蹦蹦跳跳了，不過......”安吉莉卡舔了舔自己的尖牙，“如果在這種時候被別的什麼惡魔附身，可就不在我的管轄範圍內了。”
被選中的人喲，
你又會怎麼做呢？
讓我看看，你又能在這片混濁的土地上，如何保全那一方的純潔呢？
下一個瞬間，暫停鍵消失，周圍的人羣再次流動起來，人聲漸響，塵世的聲音再次充斥於耳邊。
“他委託你驅魔的對象是誰？”
“爲什麼不猜猜？”
有一股不詳的預感涌上心頭。
“她也來自哪裏，我想你應該對那裏很熟悉纔對，熟悉到你的夢裏，都會行走那陰暗的走廊裏。”
“莉莉安。”
“凱西·普林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