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程嵐並不這麼認爲，她只要一想到跟傅臨越相處的那段時間，就會馬上聯想到奶奶的死。
在內心深處，她一直在自責，一直僥倖地想着，如果自己沒有遇到傅臨越，一切是不是就會改變，奶奶是不是就不會死？
只要奶奶還能活着，她甚至寧願自己那天晚上被魏坤找來的六十歲老頭糟蹋。
“以前我們住在一起的時候，你對我很好。我比較喜歡那時候的你。”傅臨越並不記得這些事情，但是看過的資料並不容易忘記，而且現在他很能感同身受。
“那我恐怕要讓傅總失望了。”程嵐的語氣裏有種筋疲力盡的無奈感。
“連裝也不願意裝嗎？”傅臨越雙手抱在胸前，斜靠在門框上。
程嵐擡頭看了他一眼：“如果傅總酬勞給得豐厚，我自然是能裝的。”
“你想要什麼？”
“真相，所有事情的真相。”程嵐眼裏突然有了幾分生機。
傅臨越微微皺眉，所有事情的真相他都還沒有查清楚，更何況現在還不是告訴她的時候。
“鍋快糊了。”他提醒了一句，然後轉身離去。
程嵐搖搖頭，看來想查清楚真相，還是得她自己動手。
做好飯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半，兩人相顧無言，所以這頓飯喫得很快，八點就喫完了。
程嵐以爲傅臨越只是突然興起帶她回來，現在飯也吃了，屋子裏該看的也看了，現在總該回去了吧？
可是看傅臨越的樣子，似乎並沒有要走的打算。
他坐在沙發上，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
程嵐走過去坐下，微微低着頭不看他。
傅臨越問：“不想知道我什麼時候買下這套房子的？”
“當時奶奶突然病重，我急需用錢，可是這套老房子並不好出手，被中介把價格壓得很低。
突然有一天來了一個買家，願意出高價買這套房子，我但是沒有多想，直接就賣了。
看來從那時候傅總就已經開始計劃了，真是令人佩服。”
“你錯了，我謀劃這件事，比你想象的更早。”從什麼時候呢？大概是十五歲那年，突然聽到傅老爺子跟傅紅川的爭吵吧？
他們說他是野，種，他就開始調查自己的身世。
可是離奇的是，他什麼都查不到。就連自己在傅家的那個父親傅紅川的資料，都少之又少，更不用說他的母親了。
一直到前段時間，他才知道她長什麼樣子。
“所以你也一早就把我算計進去了是嗎？從什麼時候開始？結婚前還是結婚後？”程嵐突然感覺背後陣陣發寒。
“你本來並不在我的計劃內，當時我只是在查沈家跟傅家的關係，卻無意間看到沈家老太太千里迢迢從平京趕來神祕地與程奶奶會面，我順藤摸瓜才知道你的存在。”
“我奶奶怎麼會認識沈家老太太？”在程嵐印象裏，自己的奶奶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老太太，或許比其他老太太多了幾分書卷氣，但是絕對不可能認識沈老太太那種手眼通天的大人物。
見程嵐半信半疑，傅臨越繼續說道：“程奶奶很疼你，那次會面，她一直在求沈老太太幫你。”
程嵐心裏更疑惑了。
“幫你擺脫魏坤。”
程嵐心裏一沉，略微思索後繼續問道：“你是說奶奶早就知道魏坤出軌的事情？”
“是，不僅如此，程奶奶還找人跟着魏坤蒐集了一大堆證據，本來她想把證據交給你，勸你跟魏坤離婚，卻被魏坤提前發現，偷偷把證據燒了個精光，她一時怒火攻心就中風了。”
程嵐回想了一下那段時間奶奶的異常，心裏的某些想法漸漸地開始動搖。
“你敢對着奶奶的遺像發誓嗎？”
程嵐看向奶奶的遺像。
傅臨越站起來，正了正自己的領帶，坦然地走到遺像面前，舉起右手，回頭看着程嵐問：“發什麼誓？天打五雷轟？”
程嵐深深吸了一口氣說：“你傅臨越今天對我說的話，如果有一句假話，就衆叛親離，孤獨終老。”
傅臨越微微挑眉，覺得她的誓言有些幼稚。
他早就已經衆叛親離，孤獨終老，對他來說再正常不過。他不動聲色地照着程嵐的話又說了一遍。
程嵐沒有從他臉上看出半分敷衍的意思，這才繼續開口詢問：“既然奶奶已經知道魏坤出軌了，那她醒來之後爲什麼不告訴我？甚至還故意騙我說魏坤來看過她？”
“這就要問你自己了，當年你爲了跟魏坤在一起，傷了程奶奶多少次？以你當時對魏坤的癡迷程度，就算程奶奶把證據擺在你面前，你都未必會相信，更不用說什麼證據都沒有，空口白牙說你的心肝寶貝出軌了。”
程嵐感覺自己渾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險些站不穩，傅臨越說得沒錯，當初她爲了跟魏坤結婚，確實和奶奶大鬧了好幾次，就連舒靈都氣得扇了她兩巴掌，可是她執迷不悟，堅持自己找到了真愛，非要嫁給魏坤。
“或許是從知道魏坤出，軌那一刻開始，程奶奶就對他接近你的目的產生了懷疑。
她深知你們兩個弱女子，要對付魏坤這種無賴非常困難。所以她找上了沈老太太，希望沈老太太能夠幫你解決這個麻煩。”
傅臨越目光微沉，很顯然，沈老太太並沒有履行自己的諾言。
“沈老太太沒有答應？”程嵐聲音哽咽着問，如果她答應了，她後面就不會遭受被出賣，流產等一系列事情了。
“沈老太太當時是答應了，只不過，或許轉身就忘了。”
這件事情傅臨越之前也一直想不通，按理來說，程嵐是沈家嫡親的外孫女，程奶奶求沈老太太保護她，沈老太太既然答應了，就不應該袖手旁觀纔是。
直到他在沈家老宅看到了那些照片，才明白沈老太太此舉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