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病牀上的蘇蔓箐以爲他們走了,眼睛也沒來得睜開,直接哭了起來。
眼淚從眼角滑落,滴在了枕頭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站在不遠處的傅少弦有些不知所措。
他第一次看見媽哭了。
也許媽是以爲他出去了,纔會無所顧忌的吧?
突兀,蘇蔓箐感到有炙熱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遲疑兩秒,停止哭泣,睜開了眼睛。
當她看到站在不遠處的傅少弦時,身體不禁的顫抖了一下,“小弦……”
傅少弦立刻轉了過去,“媽,我什麼也不知道。”
過了兩秒,蘇蔓箐把臉上的驚訝壓下心底,努力剋制情緒,“小弦,媽沒事的。”
他知道她這是在逞強。
但是他不能拆穿她。
不僅不能拆穿她,還要假裝相信她說的話。
思及此,傅少弦擠出一抹笑容,“沒事就好。”
…
傅遠瀚站在老宅門口,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敞開的大門。
溫穗,我一定不會饒了你的!
適時,有一個傭人出來了,來到他的面前,畢恭畢敬地開了腔,“先生,請你離開。”
先生?
傅遠瀚的眉眼徹底冷了下來,眸底劃過一抹不耐,“我爲什麼要離開?”
還沒等傭人說話,他又出了聲,“記住!我永遠都是傅家的人。”
“不好意思,先生,你不再是傅家的人了。”
“你……”
傭人立刻打斷他的話,直截了當地開腔,“先生,是老夫人讓我請你離開的,你就不要再爲難我了。”
一口老痰卡在傅遠瀚的喉嚨,遲遲發不出一點聲音。
最後,傭人轉身走了進去。
留下一臉氣憤的傅遠瀚。
等傭人叫人出來的時候,他已經不在了。
…
傅九肆和溫穗回了傅家莊園。
夜幕降臨,窗外覆上了一層墨黑色。
躺在傅九肆懷裏的少女突然從熟睡中醒了過來。
她額頭滲出一層薄汗,小腹傳來劇烈的疼痛。
還沒睡着的傅九肆明顯察覺到了她的舉動,打開了睡眠燈,目光落在她慘白的臉上,嗓音沙啞,“小傢伙,怎麼了?”
“我小腹疼……”
傅九肆怔了兩秒,後知後覺了過來,“今天是你來月事的日子。”
怪不得她的小腹會疼,原來是大姨媽來訪了。
不過,哥哥一直都記得這個日子?
傅九肆掀開被子下了牀,打開抽屜,從裏面拿出了一張艾草貼,撕開包裝,貼在了她的小腹上。
“接下來的幾天乖乖聽話,不能碰冷水。”他低聲叮囑着。
溫穗眉眼泛起一抹溫意,聲音又嬌又軟,“哥哥,我會乖乖的。”
旋即,她白皙光滑的玉手攀上他的脖子,眼尾上挑,嗓音繾綣,“那我有沒有什麼獎勵?”
他的小傢伙又在和他討價還價了。
傅九肆的眸裏除了縱容還有寵溺,“想要什麼獎勵,哥哥都儘量滿足你。”
溫穗動了動脣,還沒有開腔,耳畔又響起他低沉的嗓音,“除了那件事情。”
“你在想什麼,我心裏很清楚。”
溫穗抿了抿脣角。
他的小傢伙無非是想去薄家見薄老爺子。
“聽到了嗎?”他臉上沒有一絲笑容,神色極致認真。
…
傅遠瀚睜大眼睛,想把嘴裏的絲巾拿下來,卻被她阻止了。
“你拿下來試試?”她的話裏充滿了威脅。
傅遠瀚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動也不動,不動也不是。
最後,他暗下決定,伸手把絲巾拿了出來。
下一刻,溫穗抓住他的胳膊,用力一擰,骨頭脆裂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分外突兀。
“啊!”傅遠瀚發出了痛不欲生的慘叫聲。
溫穗嗓音沒有摻雜着一絲溫度,“閉嘴。”
傅遠瀚咬住下脣,不讓自己發出一絲聲音。
眼前這個女人像極了從地獄裏爬上來的女魔頭!
他只要稍微反抗,她就會弄死他!
過了好一會兒,許煙雨才從疼痛中緩過勁來,她掛着淚珠的眼睫毛輕顫一下,語氣緩和,“穗穗,放過他吧。”
小弦已經沒了親生母親,她不想讓他再沒了親生父親。
溫穗將目光落在蘇蔓箐的身上,遲遲沒有開腔。
“穗穗,今天開始,我和他沒有任何瓜葛了。”
半晌,溫穗抿了抿紅脣,將一個白色藥丸遞給了傅遠瀚。
見狀,他立刻接了過來,吃了下去。
旋即,他暗鬆了口氣,幸好把解藥喫下去了。
否則會全身潰爛而亡。
下一刻,溫穗語氣幽深地開了腔,“它是可以幫助你體內的毒素迅速擴散。”
聞言,傅遠瀚臉色突變,眸底劃過一抹詫異,“這難道不是解藥嗎?”
“我沒有說這是解藥。”
“你……你也太陰險了!”
“謝謝誇獎。”
儘管傅遠瀚怎麼摳喉嚨,也摳不出那個白色藥丸,嗓音夾着絲絲顫抖,“她都讓你放過我了……”
“她讓我放過你,我就一定要放過你了?”
傅遠瀚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反駁,只能乾嘔了起來。
自始至終都沒說話的傅老太太終於出了聲,“穗穗,給他解藥吧。”
溫穗不緊不慢地將視線放在她的身上,沉默不語。
“再怎麼說,他也是我的兒子,雖然他犯了錯,但我會讓他付出應有的懲罰。”傅老太太的眼神深邃,聲音鏗鏘有力。
溫穗斂眉,不語。
她從來沒有想過要取他的性命,她給的兩顆藥丸都是清理腸胃的。
她做這麼多無非是爲了給他一個教訓。
傅遠瀚彷彿看到了曙光,立刻上前挽着傅老太太的胳膊,語氣低到了塵埃裏,“媽,只要你救了我,我以後一定會爲你當牛當馬的。”
傅老太太臉色陰沉地拂開了他的手,語氣夾着一抹慍怒,“現在犯了錯誤就會來找我,以前怎麼沒見你來找我?”
傅遠瀚眸色微動,再次挽着她的胳膊,“媽,你可是我的親媽啊,你若是不理我了,就沒人會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