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在墜毀前,被人用空降裝置送了出來,那架飛機應該是墜毀在更遠的地方。
宋家的人想找到他倒是不難,他只需要等待。可究竟是何人在何時對飛機動的手腳?用什麼方法騙過他手下的人?
這一切似乎都在往一個讓人莫測的方向發展。雖然難以揣測到後續的發展,可宋丞總歸是有把握的。
唯獨白攸攸,着實是宋丞的意料之外。或許他儘快的離開,纔是對這對爺孫最好的。
“來過來,我來給你處理傷口。”
白攸攸提着一個木質藥箱走進來,絲毫不理宋丞是個男的,走過來便掀起他的衣服,作勢要把他自己扎的紗布解開。
“我自己來!”
不知爲何,白攸攸這毫不顧忌的模樣倒是讓作爲男性的他覺得有些羞囧。
“搞快點,我累死了,明天還得上山收筍呢,坡上的二嬸子喊了我一起呢。”
宋丞嘆了口氣,無奈的笑笑,自己把衣服脫了,再把那潦草包紮的繃帶拆開。
不拆不知道,他背後的那些創口,深深淺淺的全部都腫了起來,在背後形成一道道紅溝。而那道最深最嚴重的現在腫得老高,皮肉翻起。
“嘖,的虧我在,不然你一個人在山裏估計這個點,人都涼透了。”
白攸攸說話實在好笑,表情與肢體及其豐富,宋丞看着她專注又豐富的表情,只覺得好笑,以至於她拿着刮刀清理傷口也沒有感覺。
清理完傷口,白攸攸細緻的給傷口消毒,拿着手術線針給宋丞縫合傷口。
“你學過醫?”
宋丞看着簡陋的小木箱裏從消毒藥劑到手術刀倒是齊全。
“嗯,大學的時候學的臨牀,但是沒來得及實習,就回來了,所以我暫時是無證行醫哦,怕不怕?”
“怕我也跑不了啊,白醫生。”
白攸攸跟宋丞打着哈哈,有一茬沒一茬的聊着,手上倒是穩的很,飛快的縫合着傷口。那皮肉早就失血麻木了,不需要麻藥也不覺着疼。
“你就不問問我是從哪裏來的嗎?”
“還能咋,不就是玩滑翔傘的驢友咯。這幾年也沒少來我們這兒玩的驢友,去山頂上玩滑翔傘結果不會操作摔下來了,摔斷腿的多了去。”
的確,這幾年開發旅遊,這個小山村因爲得天獨厚的高山壞境,幾公里外就開發起來了一個滑翔傘的體驗場。
也難怪白攸攸這麼猜,畢竟竹林上掛着的降落傘,任誰看到也會這麼覺得。宋丞只笑了笑,搖搖頭,不再說話。
半晌,白攸攸在宋丞腰側打上一個扭曲又可愛的蝴蝶結,滿意的拍拍手。
“終於折騰好了,我要下班啦!本醫生要歇去了!你也好好休息了,明天我就幫你聯繫你家人哈。”
“好。”
宋丞應得簡潔,只是調子裏是從未有過的放鬆。
被褥上漫開一股子陽光的清新氣息,竹牀雖久無人用,卻掃得一塵不染。宋丞坐在牀上,低頭看着褥子的邊角上,用粉色的線繡着‘白攸攸’三個字。
宋丞看着褥子出了神,思緒一晃飛到了不知何處。雨聲悄然落滿這一方天地,淅淅瀝瀝沖刷着夜幕的黑色。
待白攸攸第二天早上起來,發現宋丞已然不見。
她找了幾間屋子,也出院外喚了他幾聲,確認了他人不見了。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麼?
白攸攸不由得懷疑這到底是不是她最近太累做的夢。可是院子角落裏的那堆破爛衣服向她證明了昨天的一切都不是夢。
她又走回昨夜宋丞睡過的房間,被褥整整齊齊的疊在牀上,一切看起來都是如此的普通,彷彿從未有人在這張牀上睡過。
“什麼嗎?怎麼會有人走得這麼神出鬼沒的,連夜扛着火車跑的嗎?”
白攸攸癟着嘴,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
“算了,先做飯喫吧,愛咋咋地。”
大風忽起,壓得院邊竹林吱嘎作響,白攸攸仰頭看了一眼瓦藍的天,轉身進了廚房,全然沒注意到不遠處的林間,一架通身漆黑,側面有一個‘s’與‘z’交叉組成的標誌的直升飛機正緩緩升起。
舷窗處,一個男人正垂眸看着地上的小院,陽光透過玻璃,映照其臉龐,赫然是宋丞。
他就這麼看着那間小院,手中把玩着那個還不夠兩指寬的信號儀。
“先生,b3號機墜毀在東103位置,除了您,其他機組成員都已遇難。”
一個穿着黑色制服西裝的年輕男人將一張照片遞給宋丞。那是一個金髮外國人穿着機組制服的工作照。
“b3號機在出發前,他是最終確認員,也只有他最後調整了直升機。他叫———理查德。”
理查德……宋丞那雙漆黑眸子閃過一絲戾色。如果沒記錯,是在登機舷梯下的那個人。
雖然一身機組人員的服裝,可是那人走路的姿勢着實是奇怪,很難讓人不記得。
“明面上,從以內利亞那邊的合作查起吧,把所有的合作商都例行查一遍。”
宋丞拿過一旁的電腦,屏幕上是數十個數據頁,宋家在全世界設下的公司點數據盡數在此。
失蹤不過一天,便已經有上百個合作文件合同都在等待他的篩選。只是董事會的那羣覬覦他位置的人才是更麻煩的存在。
“叫林祈把董事會的那羣人最近的海外流水排查一下。還有,把我出事的消息放出去,最好鬧起來,對外先說我失蹤。”
“那老先生那裏是否需要提前告知情況?”
宋丞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飛快的敲下一串串數據,薄脣輕抿。空氣沉默片刻,宋丞才慢慢道。
“不需要。小樾那裏也一樣,在我們回到b市前,把消息封死。”
“是。”
“還有,找個人盯着這個院子距離墜毀地不遠,背後的人,一定會派人來查。”
“是,宋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