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路回來,竟然都沒再說半句話,饒是楊叔也看出來了兩人之間的不對,卻也不敢多舌。
秋天的雨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徒留一身冷意與水汽。
車子駛進私宅的院子裏,宋丞比白攸攸先一步下車。
石磚地容易積水,白攸攸看着自己這邊車門下面的一灘水窪,又看看自己腳上的新鞋,有些猶豫。
“下來。”
一雙手伸到白攸攸眼前,不想也知道,那是宋丞。
白攸攸一臉淡漠的擡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咧着嘴,皮笑肉不笑的對着他說道。
“不用,我有腿。”
她直接扶着車門走下來,皮質的鞋子‘啪嘰’的踩進水裏,然後大步往屋子裏走。
留宋丞一人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沉默不語。
楊叔走過來,也順着宋丞的目光看去。
“先生,白小姐怎麼了?”
“……”
楊叔忽如其來的一問,的確問住了宋丞。
他轉頭看着楊叔,眼裏滿是難得一見的苦惱與困惑。
“女孩子生氣都這麼突然麼?她爲什麼生氣?”
楊叔着實有被宋丞嚇到,畢竟他從小都老成,對於自己的規劃安排清晰得不行,很少會有人能讓他這麼苦惱。
他看着宋丞笑了笑,說道。
“……我想,您應該自己去問一下白小姐。”
私宅正廳,李姐一見白攸攸回來,連忙放下手裏的事情,上來關切的問道。
“白小姐,您還好麼?”
“嗯,沒事的,我已經包紮好了……”
白攸攸原本是冷着臉進來,但是看着李姐關切的模樣,趕緊換了一副笑臉對着李姐。
雖然她並沒有追究什麼,此事的錯也無關李姐,可是李姐卻對她覺得非常的過意不去。
李姐稍退後一步,彎腰給白攸攸鞠了一躬。
“實在非常抱歉,今天的事我也有錯,沒有教導好他們。我替他向您抱歉了。”
李姐猛地對白攸攸90度鞠躬,突如其來的大禮讓白攸攸嚇得差點跳起來。
“使不得使不得,李姐,沒關係啊,我也沒說要追究誰啊,你不用這樣。”
白攸攸連忙將李姐扶起來,她實在是看不來這些禮儀什麼,橫豎她也沒追究,口頭說個抱歉她也受用了。
爲了轉移李姐的注意力,她佯裝一副餓得不行的模樣,苦着臉摸摸肚皮,對着李姐說道。
“哎呀,你看我今天什麼也沒喫,又在醫院折騰到現在,要不你給我做點喫的唄。”
“行,我都給你備着呢。”
李姐欣然一笑,連忙帶着白攸攸往餐廳去。
待宋丞回來,見白攸攸不在廳裏,便知道她肯定是回來就直奔了餐廳。
果不其然,他一進餐廳就看見白攸攸正在和一桌子的小點心決一死戰。
他看着白攸攸旁邊摞起來的點心碟子,心中小小的驚訝了一番。
宋丞輕輕的喊了她一聲。
“攸攸。”
白攸攸正往嘴裏塞着一塊兒酪酥,一聽見宋丞的聲音,她便裝作聽不見,繼續喫着。
“所以你究竟是在爲了什麼事生氣?”
哈?白攸攸聽了這句話,感覺自己的大腦錯亂了?
他居然在問她究竟在生氣什麼?這可實在是太離譜了。
她喝了一口果茶清了清嗓子,沒幾分好氣的說道。
“我有什麼可生氣的?反正這都是你們這些人遊戲,我就像個籌碼一樣,哪裏需要哪裏搬,一個籌碼有什麼資格生氣。”
完了,白攸攸說完話,自己心裏也是一驚。
她心裏暗暗的錘了自己一下,她這種,一到了生氣的時候,就開始擺爛和口嗨的習慣,怎麼還是改不掉啊!
不過話說出口,就像是潑出去的水。白攸攸改也來不及了,只能硬着頭皮說下去。
“怎麼了,你幹嘛這樣看我?我說的不對嗎?宋先生。”
白攸攸說完,自己都有些尷尬了。自己可還在人家的地盤上,怎麼就這麼脫口而出的嘴炮,要命了。
而宋丞從白攸攸說完第一句話開始,臉色就有些不對,眼神冷冷的,看上去讓人覺得脊背發冷。
白攸攸爲了躲避他的眼神,只好繼續夾着點心喫。
她剛夾起一塊點心往嘴裏送,一條藍紫色的小蛇就憑空出現,把她的點心奪走。
“嗯??你幹嘛!”
“首先,你不是籌碼,你是……”
宋丞說着頓了頓,有些猶豫,然後接着說。
“是我的朋友。”
他眼神閃爍,看着白攸攸,而後一臉正經的說着。
“其次,如果你是因爲,我沒有告訴那個人的事以及與你所相關的那些事,那是因爲在我的考量之中,不知道,對你是最好的保護。”
“……”
白攸攸皺着眉頭聽着他說完,先是有些不解,而後便是一臉無語。
她撇撇嘴,伸手從那小光蛇嘴裏奪回點心,塞進自己嘴裏咬了一口。
“笑死了,我纔不要聽這種假把式的話。我自己當然是不想蹚你們的渾水,但是我至少應該要知道自己究竟是處在怎樣的處境吧?”
白攸攸說完,覺得着點心幹得有些喇嗓子,便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一邊喝一邊嘟嘟囔囔的。
“豬在今屠宰場之前好歹還是得燙個綠標,知道自己準備要嗝屁了呢,我這還不如豬。”
原本宋丞的臉色是不太好,但是白攸攸這話一出來,他竟然覺得莫名的好笑。
白攸攸着實是一己之力改變了整個修羅場,原本是一場質問,現在卻莫名的把氣氛緩和了下來。
然而她本人卻並不明白自己的笑點在哪裏。
“嗯?你笑什麼?”
“……沒什麼,你繼續。”
宋丞笑得有些無奈,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需要跟一個人解釋這麼多,而那個人卻是一個腦回路十分清奇的人。
“繼續什麼?我說完了?所以你趕快如實跟我交代,不然,死啦死啦滴!”
白攸攸揮舞起筷子,放在自己脖子間虛劃一下,暗示自己的心狠手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