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是我從南兄那裏得到的佳釀，南兄這人什麼都好，爲人很大方，唯獨在酒上，太吝嗇了。如馨姑娘嚐嚐，這酒就是有些醉人。”
陶然爲楊如馨滿上，她拿起酒杯，一飲而盡，飲到口中，先像是被火燒一樣，一路燒到了胃部。就在有些忍受不住的時候，一股清涼的感覺襲來，一股股香醇的味道像從身體的各個地方散發出來。
那種感覺很美妙，她忍不住自己也倒了一杯，又是一飲而盡，與方纔的感覺一樣，但越來越美妙。
當第三杯下肚的時候，她臉頰已經通紅，輕擡眼眸：“這酒，確實有些醉人。”
“如馨姑娘，三杯已經夠了。”
陶然慢慢的品嚐着杯中的酒，靠在椅子上，面容十分的平淡。楊如馨面容忽然大悲大喜，最後終是理智戰勝一切，垂着眸子什麼都沒有說。
只顧着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再次一飲而盡。
“是有些醉了。”
她只覺得眼前有些模糊，金烏宮成了好幾個，眼前的陶然也變成好幾個，淡淡的笑容，像是一縷清風。當微風吹來，她忽然清醒了幾許，眼前的陶然又變成了一個。
“陶公子似乎比起先前放下了許多。”
楊如馨實則是一個聰明人，不然也不會混到今日。陶然對烏雲的感情雖然很是壓制，但她依舊發現了。但是此時，陶然身上的變化，她也感覺到了，彷彿是放下了那段沉重的情感。
“如馨姑娘一直都是一個聰慧的人，什麼都瞞不過你的眼睛。”
楊如馨一笑：“那她陶公子應該是一個通透又瀟灑的人，比許多人都看得透徹。”
她對上他的眼睛，見他笑容有些暖，想起方纔二人的相互誇讚，說道：“我倆也別相互捧着的了。”
“那是，那是，如馨姑娘的酒量很好，不如再飲一杯如何？”
“好，那就再飲一杯，這酒還真的是醉人，也只有準君手中才有了。”
又一杯酒下肚，她彷彿忘記楊如月帶給她的傷害，斷崖上，迎着風，她不知道醉了沒有。但看到陶然那副輕鬆肆意的模樣，她不知不覺彎起了脣角。
“陶公子明白什麼時候走？”
“天亮就走。”
楊如馨又說：“這一走，要多少年？”
“十年以內。”
“陶公子是一個人走嗎？”
“是啊，一個人走。”
楊如馨望了眼金烏宮，“金烏宮很美對吧？”
“是啊，十五大勢力中，金烏宮是最高貴美麗的。”陶然這話不假，金烏宮的美，是三霄天都知道的。
“我在金烏宮一千多年，爲了能夠走上高處，每時每刻都在琢磨怎麼修煉，怎麼將事情處理好，怎麼樣讓金烏宮高層滿意。”微風吹着她一頭烏髮，她也學着陶然靠在椅子上，臉上出現回憶，“當年我爹還不是銀光城的城主，只是銀光城的一個小人物，剛到銀光城的時候，我們備受欺負。欺負我們的人，就是當年金烏宮的大師姐，她高高在上，不管是實力容貌，都是上等。她的眼中只有藐視，彷彿當我們不存在，我們在她的眼中僅僅是一隻小螞蟻，隨時都能夠踩踏，就是死了，也容不了她的眼。”
“後來發生了許多，我爹也成爲銀光城城主器重的人，我和楊如月打算拜入金烏宮。我成功了，她失敗了。”
陶然眯了眯眼，認真的聽着，並未一句搭話。
“進入大門派，並沒有想象的好日子。我一無背景，二沒有給長老送禮，三則天賦不算頂尖，如何能夠出頭。一開始就是一個雜事弟子，白天要爲門派做事，還要遭受師姐師兄的責罵。
但我心中想着的就是某一天能夠高高在上，藐視曾經欺負過我的人，我忍了下來。除了做事，剩下的就是修煉，發展自己的人脈，利用身邊能夠利用的一切。”
楊如馨說得雲淡風輕，“後來，我成了管理雜事長老的弟子，他說欣賞我有一份忍力，還有一份勤奮，心中不忘記的報復。但是，他說我想要得到一切，不能靠他，只能夠靠我自己。他可以給我提供修煉資源，也可以教導我修煉，唯獨不能夠幫我一步登天。”
這當然是好事，因爲她從未想過一步登天，或許剛開始的時候想過，但是在見過人情冷暖的時候，她的腦海裏就只剩下有用無用。
“一千多年了，我成功了，可惜師父天賦本就不好，不管我尋來任何珍貴的靈藥，都無法挽救師父的性命。我很感激他，若不是他，我不知道站在今天的位置還需要多久。”
楊如馨深深地呼了一口氣：“當我出頭的時候，凡是我能夠得到的靈藥，源源不斷的給爹爹送回去，終於讓他突破，打敗了城主，成爲銀光城的城主。姐姐因爲天賦不好，也因爲有我提供的資源，勉強不落下。我沒有覺得這些有什麼，因爲他們都是我的家人，縱然我可以利用全天下的一切，看不起所有比我實力低下的人，但是我從未看不起他們過。因爲他們是我的家人，我的一切都可以給他們。我希望他們能夠好，當我成爲二師姐的時候，已經可以舉薦爹爹成爲金烏宮名下城池的城主，但是當我回去的時候，不知道爲何，許多事情和我想象的不一樣。”
那時，楊景海先答應了她，在第二日的時候不知道怎麼反悔了。想要查出是怎麼回事，對她來說輕而易舉，是她那個姐姐勸說了楊景海，說了許多不好聽的話。
自然，楊景海就沒有答應，繼續留在銀光城。一開始銀光城的發展還是不錯，但是後來每況日下，越來越不好，到最後還得去討好真龍宮纔行。
她又說了讓楊景海與楊如月跟她走，還是被拒絕了。
她發現她這個姐姐變了許多，她不是沒有感覺出來，楊如月看她的眼神，她選擇無視，總歸是她的姐姐，可能在她走後姐姐吃了很多苦吧！她這樣安慰着自己，一直到今天，聽到楊如月的那些話，一句一句割在她的心上，不知道該說什麼，那時她覺得自己的努力，就是一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