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暴躁的怒喝聲從帳幔中傳出。
旬離那雙原本明亮的眼眶下泛起了一圈淺淺的青紫。
顏倉溟捂着腰從地板上爬起來,帥氣的將散亂的頭髮悉數攏到腦後。
最後無奈的撿起地上的衣裳,自己孤零零的穿了起來。
“師尊腳力好大,踹得弟子好疼。”顏倉溟一邊慢條斯理的穿衣裳,一邊不忘調侃兩句旬離。
誰知,得到的迴應仍舊是滿含怒意的一個字:“滾!”
沒完了還!
這都從天黑到天亮了,再不踹飛顏倉溟,他的腰還要不要?
顏倉溟失笑,連忙點頭:“好好好,弟子這就滾,弟子去給師尊找點喫食,師尊辛苦了,好好休息。”
說完,顏倉溟手腳麻利的穿戴好衣服,出了門。
而這時。
風青竹突然朝着他闊步走了過來,臉色有些難看,手心緊緊攥住一張白色的紙。
顏倉溟眉頭微蹙,隱隱猜到了些什麼。
“顏倉溟,小狐狸回妖界了,你可知道爲何?”風青竹闊步上前,將手中的信遞給了顏倉溟。
接過,草草掃了一眼。
無非是什麼她玩夠了,要回妖界了,不要再念,望君安好之類的。
“還能爲何,她本就是妖界公主,回自己家還需要理由嗎?”顏倉溟將手中的信丟給了風青竹,隨即就想大步離開。
“我得去一趟妖界。”
風青竹的話,讓顏倉溟的腳步直接停下,隨即側頭,眸中閃爍着某種不明的情緒,問道:“你對小狐狸,是不是動了惻隱之心?”
風青竹微愣,動了惻隱之心嗎?
沒有!
他只是想去問問玉憐兒爲什麼要走,都快把他喫得山窮水盡了,結果一分錢都不給,拍拍屁股就走了?
不知爲何,顏倉溟眸光復雜了一瞬,看了風青竹良久,最後說了句:“人妖殊途,別得不償失。”
說完,顏倉溟轉身闊步離開。
轉身的那一刻,顏倉溟的眼中也涌現了絲絲疑惑,他居然也會勸導風青竹?還真是奇怪了。
風青竹站在原地,眼中有幾分惆悵,他喜歡的人不應該是旬離嗎?爲何此刻小狐狸離開,他心裏卻難受不已?
抿了抿脣,風青竹還是轉身下了樓,朝外走去。
人妖殊途是什麼鬼?難道仙魔就不殊途?
這趟妖界,他非走一趟不可。
而此時,
月華已經出現在了旬離的房間裏,旬離好像早就在等着它一樣,一身白衣,早就穿得一絲不苟,只是那滿頭青絲還未束起。
“說吧,有什麼瞞着我的?”旬離擡眸,看向月華,眼神平靜。
‘撲通——’一聲,月華直接跪在了旬離面前,脊背挺得筆直,脣瓣緊抿,就是不吭一聲。
他要怎麼說?這會讓主人回神界的話,無疑是將顏倉溟推入深淵。
主人有多疼愛顏倉溟,他都看在眼裏。可…
“拿來吧。”旬離嘆息一聲,朝着月華伸出手。
剛來的時候,只覺得是巧合,才讓他魂穿原主的身子,可後來漸漸的,旬離不這樣認爲了。
師兄師姐的靈力也不弱,可是爲什麼師尊要把帝訣仙宗交給他?連幾位師兄都不反對?
魔刃最近被派去了哪裏?顏倉溟突然怪異的行爲,周圍突然出現的靈力波動,他都能感受到的。
月華咬脣,是了,他的主人是誰,是連神界那些老頑固都懼怕的存在,怎會不知道他做了些什麼?
月華俯身,雙手恭敬的捧着那顆晶瑩剔透的水晶球遞到了旬離面前。
那是有關,曾經的旬離仙尊,在神界的所有記憶。
而這邊,顏倉溟卻進了後廚。
他沒忘記,當初旬離給他做長壽麪時的樣子,那…
顏倉溟想着想着就莫名想笑,隨即擼起袖子,就大步流星的朝着後廚的院子走去。
他記得,那裏養着幾隻老母雞呢。
師尊一夜沒睡,肯定是累着了。
於是,顏倉溟就包下了整個廚房,一個人忙前忙後,直到下鍋的雞肉煮熟了,那鮮美的嫩肉味道飄散了出來,顏倉溟才彎了彎脣瓣。
不止如此,他還蹲下身,用蒲扇控制着火候,小火慢燉出來的,喫着才鮮嫩可口。
顏倉溟幾乎都可以想象得到,旬離感動得稀里嘩啦的模樣了。
約莫弄了將近兩個時辰,顏倉溟纔將雞肉盛了出來,俯身嚐了嚐味道,顏倉溟才一臉滿足的笑意,端着一大鍋熬好的雞肉湯,腳步輕快的朝着二樓走去。
這可是他頭一次這般精心的爲人洗手作羹湯呢。
師尊會很高興的吧?會不會給他親親和抱抱?
越想,顏倉溟的腳步就越快了些。
推開門,一股涼意撲面而來,那厚重的幔帳還是落下,顏倉溟看不清裏面有什麼,但他隱約察覺到了什麼。
“師尊,弟子熬了雞湯,昨夜折騰了你一宿,弟子來給你賠罪了!”一邊說着,顏倉溟一邊放下湯盞,朝着幔帳走去。
越是靠近,他越是笑不出來。
沒有氣息,除了那股味道還沒散去,其餘的,他察覺不到。
湯盞裏的雞湯還冒着熱氣,可房間的熱度早就散去,也就是說,旬離已經離開有一定的時間了。
這個結界,是他親自設下的。
任何人進來他都可以感受得到的,除非…
心口驟然一痛。
眼神突然變得陰翳,衣袖下的拳頭緊握。
“師尊,你又逃離弟子了…”
“爲什麼呢?”
“是弟子做的不好嗎?可明明師尊你也很喜歡弟子的不是嗎?”
眸中隱隱有幾分暴怒,胸膛不斷起伏,顏倉溟幾乎壓制不住自己的怒火,滿屋迴盪的香味彷彿在昭示着他滿心歡喜的做這一切,都是個笑話。
爲什麼逃離他?
他明明都已經那麼小心翼翼了,他都已經那麼妥協了…
爲什麼!!!
“爲什麼!!?!”突然暴怒,眸光猩紅,顏倉溟直接掀翻了周圍的桌椅。
“啪——”那湯盞不穩,直接砸落在地,摔得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