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等等吧,三界安穩那日,便是爲師隨你隱世之時。”旬離輕輕閉上了雙眼,眉間處有顯而易見的疲憊之色。
顏倉溟點頭:“好,神魔壽命長,只要你在,我就不怕。”
終於互訴衷腸,兩人都不太捨得分開,可月華的聲音卻響起在他們耳邊:“主人,南疆王死了。”
是意料之中。
旬離想去看看,顏倉溟卻率先握住了他的手,道:“師尊,即便你是神,可控整個人間,但一個朝代的更迭也是天命所在,有時候,順其自然能好些。”
顏倉溟一番話,旬離仔細思量了半響。
顏倉溟也不催促,就這麼一直耐心等待着,最後終於等到了旬離開口妥協:“也罷,阿顏終究是長大了許多。”
顏倉溟只笑,忍不住俯身在他師尊的耳邊親吻纏綿幾許,方道:“是師尊教導得好。”
旬離笑罵:“就你會貧嘴。”
顏倉溟眼神炙熱,既不管這南疆了,那是否可以辦點正事了呢
“師尊的冷漠和抗拒可是讓弟子傷心了許久的,師尊難道不補償補償嗎?”
旬離頭腦一熱,莫名臉紅,可還是一本正經的開口道:“先容爲師沐浴一番。”
顏倉溟的眼睛瞬間就亮了起來,沐浴一番呢,嗯,是該沐浴一番,這樣聞起來纔會是香噴噴的師尊。
“弟子去燒水!”說完,顏倉溟連忙轉身朝着廚房跑去。
福來客棧,福來客棧。
這個客棧的名字真的取得太好了!他太喜歡了!
看顏倉溟猴急的模樣,旬離忍不住彎了彎脣瓣。
一襲白衣在微風中掀起一片衣角,外面雖下着鵝毛大雪,可旬離卻覺這個冬季也不這麼寒冷了。
龍女喪命一事,他定會查清,也定要爲他們母女沉冤昭雪。
他會給阿顏一個交代。
他的阿顏,一定會成長爲萬人稱讚的英雄少年,而不是被人喊打喊罵的魔頭。
轉身,旬離朝着二樓走去。
他好像突然明白了,去二十一世紀曆劫再回來的原因。
上面那人,是想讓他看看和平的年代和如今的亂世。
其實不必這樣,不管他去了或者沒去,他都不會讓這三界戰火紛飛。
這天下,好像什麼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唯獨顏倉溟,是他意外之外。
若能安定這個世界,他也想帶顏倉溟去那個世界看看。
月華從魔宮出來,整個人萬分沮喪,他不明白,蘇柔爲什麼會殺了南疆王,那樣一個柔柔弱弱的女子,怎麼會下得這般狠心的?
殺的還不是別人,是自己數十年的枕邊人啊。
魔刃不知從哪裏拿出了一件大衣,拉住月華的衣角就順手給他套上。
魔刃恍然發現,月華好像長高了些,略比他胸膛高些了。
可是這小傻瓜,好像還是第一次爲凡間的事情糾結不已。
“哪裏想不明白?嗯?”魔刃嘆息了一聲,撐了把傘,將漫天飛舞的風雪擋去。
月華小臉被凍得通紅,可他還是緊蹙眉頭,道:“你說妻子殺了自己的丈夫,是個什麼情況?凡人不是最重感情嗎?怎麼會下得了手?”
魔刃揉揉他的腦袋,順便細心的將他腦袋上的雪花給拂去,道:“月華,有時候,看事情不能看表面。”
月華擡眸,一雙星眸閃爍着疑惑,像極了一個求學的軟萌孩子:“什麼意思呀?說了我今天不要你的五十兩…”
原本魔刃還想逗一下月華,一聽這話,忍不住寵溺一笑,一手撐傘,一手攬過月華的肩,兩人漫步在茫茫大雪中。
魔刃略帶幾分磁性的嗓音響起:“身爲母親,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兒女。你看曾經的永樂王子,如今的太子殿下,被世人誹謗成什麼樣了?”
月華仍舊迷惑,這是世人嘴賤,遇到吊打一頓就是了啊,關皇帝何事?
魔刃好像能讀懂月華的心,只是笑笑,便耐心解釋:“他乃一國太子,身份何其尊貴,若無上頭指使,即便斷袖之事被暴露出來,又何至於淪落到舉國皆知的地步?”
一句話,讓月華恍然大悟。
是啊,這太子再不濟也是太子啊!哪怕是有世人非議,可在光天化日之下,本就不合常理。
而蘇柔確實是一國貴妃,可那又怎樣?枕邊人不僅僅是夫君,也是孩兒的父親,父親都這般不仁不義,將孩子推入深淵,那母親之恨,便也能解。
“可既然南疆王不喜歡蘇榭北,又怎麼會立他爲太子?”月華又懵懂發問。
魔刃心裏可得意了,他在這凡間逗留的久,凡人的心思雖複雜,可卻一點都不難猜。
月華雖然很聰明,可涉世未深,對這些事,也還是一樣的懵懂,不管怎麼樣,他好歹是扳回一局了。
“這就要說妖族的王子玉殷了,他覬覦鮫人的價值,可梵音又豈是這麼容易掌控的人?便只能掌控住南疆王了,而南疆王又能掌控住蘇榭北,這凡人的關係啊,最是複雜。”魔刃再次揉了揉月華的腦袋,淺笑道。
眼裏是逐漸蔓延開的愛意。
他隱忍得辛苦。
追妻路是真的漫長啊。
這都入冬了,主人都有媳婦兒抱,他沒有,只能攬攬肩膀,牽牽小手,連小嘴都碰不到。
他出去賺躺錢,媳婦兒還險些沒有了。
他真的是啞巴喫黃連,有苦說不出啊!
月華絲毫不知魔刃心裏的小九九,只是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道:“嗯!反正主人博學多識,說得一定不會有錯!他讓我不管那我就不管啦!”
魔刃脣角的笑意僵硬了一瞬,明明講解的人是他好不好?!
但是魔刃又不敢埋怨旬離,只能一個人氣鼓鼓的看着月華,但月華好像絲毫沒有發現,只是依舊蹙眉思索着。
而福來客棧這邊。
顏倉溟可憐兮兮的蹲在屏風後,只靠着那朦朧的背影來浮想聯翩。
他又不是沒看過,幹嘛不准他進去嘛!
又不敢惹師尊生氣,顏倉溟滿眼憂傷,看着那偌大的牀鋪,越想腳就越控制不住想往裏走。
他後悔了,幹嘛答應師尊先沐浴呢?沐浴應該放在後面纔對啊!